她也跟着回头,就见黑洞里不知何时出现很多双眼睛,密密麻麻挤在里面,都在一眨不眨盯着友哈巴特。
“过来吧。”友哈巴特伸手,他的手掌中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黑洞中的眼睛外突出来,像座小山似的向他延伸。
“不行!封解主!别去!”绘琉阻止着,虽然她的力量在友哈巴特面前那么渺小。
“封解主?”黑色的眼睛已经爬上了他的手臂,他感受着那股庞大的力量,冷漠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到底谁是斩魄刀,你还没有搞清楚啊。就让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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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一只野猪的尸体。
它的身体被掏了一个大洞,胸腔的骨头上残留着些许猩红的肉,内脏七零八落被扔在不远处,肠管挂在体外,浓重的血腥味引来几只虫子爬过来大快朵颐。
少女天蓝色的头发被血染成污色,她也不在意,用刀切下块腿肉又吃了起来,不知吃了多久,她实在吃不动了。于是她走了,躲在一旁多时的“小动物”们便都出来哄抢剩下的尸体。
她拖着比她人还高的刀,嘴里哼着没有歌词的小调,缓慢地前往河边。
身上穿的是今天新杀的人的衣服。
其实她对人和动物的区别还没有太搞清楚。
他们、它们
被抓住了同样会挣扎。会发出叫声。
她听不懂动物说话。也听不懂人说话。
同样,她不理解什么是活下去。她只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知道比起啃泥土,掠夺其他动物的生命更让她的身体不会难受。
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足以照亮夜的轮廓,给黑暗带来一丝温柔的慰藉。
夜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月光下,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仿佛被一层轻纱覆盖,朦胧而神秘。树影婆娑,随风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在这样的月光下,即使是最坚硬的石头,也似乎变得柔软起来,散发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草丛中似乎有什么在穿梭,发出沙沙的响声,星星倒映在溪水中,随着水波的荡漾,仿佛是无数的小灯笼在水面上跳跃,形成一条流动的银河。
少女将刀扔在岸边,解开了腰带。宽大的衣服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在地。少女抬腿迈过。
她找了一块还算光滑石头坐下,双脚浸泡进清凉的溪水中,水波轻轻拍打着她的脚踝,几缕发丝拂过她的脸庞。
四周的虫鸣和蛙声此起彼伏,她弯腰,双手在水中搅动,她低头凝视着水面,看着那泛起的层层涟漪。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头朝下栽进了水中,夜的宁静被打破,她像是放弃了一切,缓缓沉了下去。半晌,她又从水中冒了出来,甩起的头发好似天使的翅膀。
她周围泛起一圈圈红色,是粘在她身上的血污被溪水带下。这些红色的波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它们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像是拥有生命,代表着无尽的痛苦将她圈养其中。
长刀闪闪发光。
她想,应该也给它清理一下。
她走过去,带着刀重新回到水中央。
“痛苦吗?”
她忽然听到声音。
按理说她是听不懂的。或许她就是没有听懂。
但是她的心理解了这段音频的含义。
痛苦?什么是痛苦?
她看到月光与水面之间仿佛有一个女人的影子,那女人发着光,她伸手却触碰不到。女人伸出胳膊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她打结的头发。
她感到一阵温暖,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她的身体似乎在颤抖,但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温暖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流淌。
“……”她的声音微弱,几乎被夜风吞噬。她想问你是谁,却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无数小鱼有规律的围绕在她周围,似乎在回应着她们的交流。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但那股温暖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闭上眼睛。
“感到痛苦吗?”女人附身在她耳边,声音更加清晰,“交换吧,由我来代替你。”
……
少女再次睁开眼睛时,女人的影子已经消失,只留下月光在水面上跳跃。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像是看自己心爱的孩子。
“我叫绘琉,请多指教,封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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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已经结束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了。
是谁打败的友哈巴特她已经不在乎了,无非就是黑崎一护和他的同伴。
“八重,你怎么样,你还好吧?”一护摇晃着她的肩膀。
她想起来了,她全部想起来了。
她才是斩魄刀。是借助灵王力量而形成的特殊斩魄刀。
灵王被切碎的力量为友哈巴特。
灵王的右臂为浮竹十四郎。
灵王的左臂为佩尼达·帕卡贾。
灵王的心脏为杰拉德·瓦尔基里。
灵王的锁结为道羽根阿乌拉。
灵王的指尖为松本乱菊。
而那个少女,则是灵王的意识。
灵王的意识想要逃避,她作为斩魄刀被强行顺应这个想法,与少女的身份进行对调。
所以她不是人类、不是死神,甚至于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她只是一个意识集合体。如果作为灵王载体的少女改变了愿望,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做出的所有判断都不是根据自己的心意。
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被少女在无意中操控。
她的悲伤,她的快乐,她的痛苦,她的迷惘,她的全部,
是真是假?
她所感受到的是她的感受还是少女的感受?
她的爱究竟是出自她还是出自别人?
爱她究竟是爱谁?
……
“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真的没问题吗?”
“晓春在最后决战中也不知所踪……要不还能劝劝八重三席。”
“你快别提晓春了!这不是往人家心口戳刀子吗?”
“你们在干什么啊……”不同两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两人吓了一激灵,挺直了身子向后看去。
“吉良副队长……”
“千童,伊藤,你们两个不去帮忙重建瀞灵庭,在这里看什么呢?要是想探望八重就进去。”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不去了。”千童摆手,“昨天来过一次,八重三席就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她到底怎么了啊?”
“听说是斩魄刀被友哈巴特抢走了。”伊藤接话,“这个打击是挺大的,但是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友哈巴特人都死了,不能从他的尸体里把她的斩魄刀分解出来?”
“这个涅队长应该在做吧?我去十二番队问,他们都闭口不谈,吉良副队长,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说实话吉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整个大战他基本没参与,刚开始就被敌人一炮打了个半死,后来被涅茧利用“科技”救回来了,等他醒过来就剩点虾兵蟹将了:“好了,没别的事就回队里吧。”
恋次说他和一护过去时,绘琉像个死尸一样倒在地上……他们都以为她真的死了。然后打败友哈巴特,卯之花来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还有气,就把她送到四番队治疗了。
这么多天一直跟失去灵魂一样,也不吃饭也不喝水也不说话。虽说斩魄刀就是死神的灵魂……但也不用斩魄刀没了就逼死自己吧?!
千童和伊藤走了,吉良整理了下心情,推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少女的脸庞苍白如雪,头发散乱地落在枕头上,眼眸中一片死气。吉良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仿佛有谁攥紧了他的心脏。
“八重……”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被敌人袭击,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我听队里的人说了,你一直在给他们打气,费心部署他们的行动,明明你不擅长这些……”
“不……”
“什么?”
这还是少女第一次回应。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吉良没太听清。
“不,吉良副队长,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你别这样,虽然斩魄刀没了,但是你还活着……死过一次后我明白了,其实人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番队永远有你的位置,即使你没有斩魄刀,我相信队长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是斩魄刀的事。”
“那是什么?”
“……没什么。”
“说出来会好受些吧。”
“好受,难受,压力,轻松。这些我都感受不到。”
“怎么这么说?”无形帝国真是把人逼疯了。好多队员都有了心理问题,这个吉良知道。但他没想到绘琉也会这样……仔细想想,从在真央灵术院见到她的第一刻起,她就不太正常。
“因为就算感受到了,也不是我所感受的。”
“……?”
“没什么。”
不管吉良再说什么,少女都不理会了。他挠挠头,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安慰人的天赋:“那个……要是好点了就去一趟一番队吧,京乐队长说有事找你,他太忙了,只能咱们过去……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