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诺没有笑，因为她的命也没长到哪儿去。
“我们得更改一下战术，”少女对着镜子轻声说，“之前说好的恐怕不管用。”
什么夹子什么甜妹，大姐姐看起来根本不吃这一套。
“没错，就她那气场，平时谁见了不得退避三舍，说话自然而然就夹，所以她肯定见得多了，”苏小诺心生一计，“不如反其道行之，硬气一点！首先可以从称呼下手，她叫你诺诺，你叫她……emmm，珞珞肯定不行，读音跟你的几乎一样，要不璎璎怎么样？”
苏诺撇了撇嘴：“你敢在她面前的时候这样说么？”
“怎，怎么不敢，我我我我说话她又听不见……”
后面那个馊主意，苏诺当然不会采纳，看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返身回到包厢。
桌上多了几样餐前面包和甜点，林璎珞向她示意：“先吃点吧。”
苏诺坐下来，手上拿着不熟练的刀叉，戳下一小块甜品放进嘴里。
“好吃！”苏小诺发出开心的声音。
味蕾上的甜挑动神经，加上多巴胺的分泌，可给她美坏了。
但苏诺却完全没有沉迷，她牢牢记得自己的正事。
“璎珞……林姐姐，你看到我发的那些消息了么。”
“嗯。”林璎珞眼神都没抬。
“那你怎么没回复呀。”
“忙着做别的。”
“那今天……”
“先吃饭吧，还是说这些不合胃口？”
“……”
就像这样，苏诺从旁侧击，想要试探林璎珞的看法，但她根本不接，每当苏诺稍微激进一点，话题就会说到午餐上。
叫不出名字的菜一碟一碟盛上来，苏小诺倒是吃美了。
“这个好吃！”
“快快，再来一口。”
“刚才那个再来一口吧，好香啊。”
看她乐不思蜀的样子，仿佛早把正事给忘了。
但是苏诺没忘，一边小口小口吃着东西，一边观察林璎珞的举动。大姐姐的用餐举止非常熟练，不紧不慢且优雅极了，看着就是享受。
林璎珞吃了七分便停下手，苏诺也跟着放下刀叉。
“吃好了？”
“嗯。”
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来吃饭的。
“那好。”
林璎珞将餐盘推开，拿起热毛巾擦擦手，然后换了个随意的坐姿看向苏诺：
“现在我们来讲讲正事，首先我替江琴说声抱歉，没有搞清楚就介绍了。”
呃，江琴是谁？
苏小诺：“好像是给我介绍的那个人。”
明白了，中介。
“我明白她的用意，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林璎珞神色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女同……不一定是女同。”
没跟男人谈过恋爱，也没跟女人谈过，所以说不一定，这就叫严谨。
苏诺看着桌子上的菜：“那你今天……”
“例行招待，顺便把话说清楚，”林璎珞从旁边的椅子上拎起包，“吃好了的话就走吧，我会送你回学校。”
糟糕，失败了。
苏诺咬了咬小虎牙，她可以把预想中的那些“退路”说出来，比如自己只是爱给人发福利什么的，来为自己争取一个体面的退场，可事到如今却说不出来。
因为她不想退场。
前天晚上的梦浮现在眼前，颠沛流离的打工经历仿佛就在昨天，那些难以入眠的痛从来不在膝盖，而是印在心里。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林姐姐，需求不是一直不变，也许以后会用得上。而且，如果有其他方面的需要，我也能帮上忙。”苏诺说道。
林璎珞看到她可爱小脸上的沉稳和认真，心里有点小惊讶。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及直面自己的气势中，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她好像已经历经过风风雨雨了似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林璎珞稍作停顿，便继续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
“算了吧，你现在的年纪，又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这句话唤起了苏诺的记忆。
曾经有一次，兼职工作上的前辈带她去一个饭局，让她跟老板毛遂自荐，求一份正式工作。老板喝了口酒，问她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苏诺当时是个老实孩子，往那儿一坐就开始说起来了，从大学考的几本证书，到本专业的实习经历，再到平时看书上网学来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adobe全家桶说了个遍，跟报菜名似的。
但是并没能得到老板青睐。
事后，前辈搂着她说，小苏你太实诚了，你那些话啊，放在面试的时候跟HR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在饭局上，老板亲自问你，不是真的想知道你会什么，而是要一个态度，所以你应该说——
“我什么都会做的！”
苏诺站起身，双手啪一声拍在餐桌上，柳眉倒竖，认真且情绪饱满地说出了这句话。
林璎珞愣住了，苏小诺愣住了，进来收东西的服务员也愣住了。
………………
车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往后倒退。
“没别的意思，我就问一下，”苏小诺在脑袋里小声说，“真的硬气吗？”
苏诺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那句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语，与其说不够硬气，不如说就差跪下了。
“但你别说，好像真起作用了，是不是你的真诚打动了她？”
“不知道，让我静静。”
让苏小诺暂时别说话，苏诺睁开眼睛，悄悄打量一下旁边正在开车的林璎珞，冷艳的侧脸一如平时般完美。
情况就是这样，在说完那句话以后，林璎珞把她带上这辆新款的电动汽车，开往不认识的方向。
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从高楼大厦变成枝繁叶茂的绿化带，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从繁华拥挤的市中心，驶向了高档住宅区。
最后，汽车驶入一个别墅小区的车库，林璎珞带着她走进中间的那栋。
“拿着。”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苏诺手里就多了一个平板电脑。
“我新买的房子，家具都是智能的，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但你得会使用它们，”林璎珞打开走廊的灯，手指向右边靠外侧的房间，“所有的说明书都在那里，驱动软件、连接信号、操作指令……这些东西你要在明天之前弄好。”
苏诺抱着平板眨眨眼睛。
“另外，你之后要抽个时间拜访邻居，小区除了我还有三户人。而在七月份的时候，这里会办一场庆祝乔迁的宴会，亲朋好友都会来，虽然时间还早，但事先要跟你说明。”
林璎珞抱着双手，面对面看着苏诺：“既然你要应聘这里的女主人，就把这些事都做好。明天早上我回来检查，只要你能做好第一件事，就算你正式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