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天魔意志竟然真的给予了他回应。
天魔意志断断续续地发出模糊空灵的声音。
“......”
“呃，你说什么？”
天魔意志缓缓飘至顾笙面前，像是在打量着自己的传人一般，绕着顾笙飘了一周。
“丑。”
这句话倒是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
【宿主冷静，冷静！把天魔意识毁掉你的宿命主线就炸了！】
顾笙咬牙收起森然剑气。
长得跟个黑团子似的，也好意思说我丑？
随后顾笙便瞪大了双眼，看着天魔意志那团状黑雾般的身体一阵波动，竟是缓缓延伸出四肢和身体，最终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天魔指指顾笙身上的白衣，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幻化而出的鎏金玄衣。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白衣服不适合你？”
“不是，”顾笙不爽道：“你丫找茬么，又是人身攻击，又是对我的衣品指指点点的，怎么？我这个天魔传人就这样不合你的胃口？”
天魔伸手用食指摩挲着自己下巴，眯眼道：“传人？它是这样和你说的？”
“它？”
天魔见顾笙疑惑不解，呵呵一笑："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还不待顾笙开口，天魔便像是预知一般打断了他的询问。
“让我猜猜......你接下来应该会想问，剩下的四颗玄珠在哪里？天魔之力如何进一步开发？以及明明天魔之力可以压制一切魔气，我当初又为什么会在魔界陨落？”
天魔嘴角勾起邪魅笑容：“尽管问吧，我看心情回答你。”
顾笙“哦”了一声，指指天魔身上的衣服。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穿黑衣服很丑？”
亻尔 女马。
天魔被气笑了：“你怎么这样小肚鸡肠，方才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顾笙洒然一笑，零帧起手：“心胸浅薄之人，常会因为咒骂而愤怒......”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天魔捂住额头无奈道：“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行吗。”
出人意料的是，天魔意志非但没有像洛月天所描述的那般凶暴，反而性情稳定，与顾笙一般无二的漆黑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并且，顾笙总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在天魔意志身上找不到丝毫的与人初见的那种陌生感。
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损友，对彼此心知肚明。
他和这位远古魔道巨擘一见如故？
太荒谬了。
但是顾笙除了相信这种情况的存在之外，就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天魔绕过棱框，坐在通向洛月天尊位的台阶上，两腿岔开，像极了村中那无所事事的路边流氓。
顾笙也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旁边，看着台阶下富丽堂皇的宫殿。
“喂，原本在这儿的三界地图去哪儿了？”
顾笙指着空空如也的棱框向天魔发问：“那个可贵了，你不会把它弄坏了吧？”
天魔嗤笑一声：“关我毛事，你应该去问洛月天那败家娘们。”
龟龟，敢这样称呼那位宗主大人！
天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背后没有突然出现某个可怕的家伙，舒了口气。
顾笙疑惑道：“你认识洛月天？”
天魔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草根叼在嘴里，体会着其中苦涩和微微的甘甜，感慨道：“认识啊，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顾笙听闻天魔和洛月天熟识，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天魔似笑非笑，假装没有看出顾笙心思，继续说道：“可惜她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
这句话反倒给顾笙带来了更多疑惑：“不对吧？如果洛月天不认识你，又为何会想要收集八颗圣阶玄珠复活你呢？”
天魔淡淡说道：“数万年了，沧海桑田变换......洛月天会记得要复活天魔，是因为她坚持在做这件事，但是天魔究竟是谁，以及一开始的目的，这些记忆都被时光长河悄无声息地带走销毁了。”
天魔低声嘀咕道：“否则她也不会连你都不认识啊。”
顾笙没听到后面那句碎碎念，只是想起洛月天那清冷的背影，以及每次触碰都是沁凉的肌肤，心头有些发堵。
或许她只有在和自己运动的时候，身体才会暂时温暖起来。
但是这温暖所需的燃料也太多了我测。
天魔起身，拍打干净衣服上的灰尘，突然说道：“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顾笙一愣：“等等，你也没说有时限啊！”
天魔所说的那些关键问题，他一个都没来得及问呢！
本该至关重要，能获取许多情报的一次会面，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而且天魔唯一给出的，天魔之力能压制魔气这个情报，顾笙早就发现了！
天魔没有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我所知晓的一切，就是未来你将要遭遇的一切，仅此而已。”
“能见到你很高兴。”
说完，大殿门扉敞开，天魔化作一阵烟雾，随着习习凉风远去消失。
顾笙眯起眼睛，下意识地伸手用食指摩挲着下巴。
虽然没有证据，但对于这样的帅气退场，顾笙总感觉天魔是在装。
【会面完成，奖励宿主天阶丹药：破障丹，可帮助宿主冲击修为瓶颈】
“好！”
顾笙满意点头，有了这颗破障丹的帮助，他便可以闭关冲击，结出那颗九转金丹。
如此一来，有了炼制天魔之心的材料，洛月天也就没有理由对苏绮梦下手了。
“今晚就闭关！”
明月高升，一如它无数年来守望人间的每一个夜晚，将月光洒向大地。
洛月天独坐在灵池边的一处巨石上，仰视着天上那一轮银盘，少见地有些神色迷茫。
一阵晚风略过。
洛月天淡淡问道：“汝对本座寻得的容器可还满意？”
天魔身体重新凝聚：“满意，可惜穿得是白衣。”
洛月天猛然转头盯着幻化成顾笙的天魔，视线在鎏金玄衣上游走。
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回忆......
天魔嗤笑一声：“想不起来是正常的，你已经十一万四千余年没见到我了。”
被他嘲笑，洛月天心底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还有着像是输掉了什么赌约那样的不甘。
天魔笑着指指灵池边的稀疏林子：“你若是实在想挽留一些回忆，就去抓两只麻雀来烤，我保证比你这样死盯着我看效果更好哦。”
不待洛月天回应，天魔的身躯再度随风而散。
它身化虚无飘在空中，于天魔山四处游走。
苏绮梦踏着月光，从别墅般的住处走出，朝着后山灵池行去。
师妹倒是一直没怎么变。
完颜阡陌早已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姣好面容在月光下显出少女特有的青涩。
“未来可期呀，小狼。”
可惜师尊离这儿太远了，赶不过去。
还有那个金毛败犬轩辕灵风，啧啧。
天魔最后汇聚在阴暗地牢中，坐在一间早已无人的牢房里。
一束月光从石墙缝隙中洒下，天魔便伸出手，看着月光透过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
也算是有始有终。
“我回去了。”
【恭喜宿主完成所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