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若是迎娶我,你会下多少聘礼?”
张沫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两个丫鬟看得直接大脑震颤,要知道,这些年对公子有意的女子不在少数,却从未有人如此强势的询问公子这个问题。
名为张沫的少女她没有作为大家闺秀的温雅吗?
“我,我自当遵从礼制,以六聘之礼来迎娶姑娘。”
这个世界的聘礼大概是氛围二,四,六,八,十二这几个标准下聘礼。当然,女性家里返还的嫁妆也同样氛围如此等级。二礼指的是衣食。在平民百姓的婚礼当中,男方这边拿出米和新衣服作为聘礼。四礼则是在二礼之上,增加了住行,即为自己的住所加上牛马之类的物品,六礼则是在那之上,再加金银,用以彰显尊贵。至于八礼,理论上应该是朝堂大臣,在聘礼中增加一捧土,示意自己的封地或者说——广袤的田地,以及一柄玉如意,表明其权柄。
至于十二礼,那是皇室用的。那礼器就多了。(ps:这个礼是作者自己编得,大家不要太在意。)
当中没有十聘——在大康,十是一个比较神圣的数字,原来世界说九是数之极,而这个世界则以十作为圆满。
当然,九为数之极的说法最近在流行,是因为某个左丞相又一次在奏章中写了这句话。带了一些节奏。
所以十不能用,就用十二。
商人之女,用六其实已经很高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四。
这是楚铭看得起张沫才这么说的。
张沫笑眯眯的看着她:“那要是,我说,我是张左丞之女呢?”
“!那自然应当是八聘……不,若是女帝应允,十二聘也……”楚铭看到了张沫脸上的笑容,理解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张沫饶有兴致的瞅着楚铭,明明不怎么锋利,却像是能够直接看到人心的眼睛和楚铭对视,让楚铭阵阵心虚。
然而她好像不打算放过楚铭:“楚公子,礼制上的事情,商人的女儿用四礼或者六礼,大臣的女儿用八礼。除开这样的规定以外,楚公子刚才听到我假如是张左丞的女儿,想到的是什么?”
我想到的是你该不会真的是张左丞的女儿吧?
但即便是张左丞有女儿,也不应该是这个年纪,所以他立刻将这个答案否认了,他本来打算说一些别的话,但是看到张沫那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之后,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说出了:“我想到有赚。”
“诚实!”
张沫赞赏的说:“你是不是想到,无论耗费多么巨大的代价和我结婚,只要我真的是张左丞的女儿,那就一定有的赚,肯定会回本,你的产业会变得更多。”
“……对。”
楚铭原本以为张沫会因此而鄙夷自己,可是她的眼中写满了欣赏:“你能够想到这个,并且实话实说,楚公子,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商人,只需要丢掉那么一些良心,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这算是夸奖吗?
楚铭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心情复杂。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现在购买张左丞手稿的那些人,大概就是觉得‘买回去绝对不亏,肯定有赚’这样子的想法才购买的。”
“嗯?”
“为官者想要利用这份手稿,让自己的官路更加顺畅,从商者笃定这样一幅手稿的价值只会越来越高,越来越有的赚,所以,做商人的,要让你的客人觉得买了你的东西有赚。自己才能够真正的赚钱。”
楚铭若有所思。
“楚公子您搞了祠堂,这是利用的人心,是将过去左丞在人心当中积攒的信任和情感拿出来贩卖,倘若是再有人搞这样的祠堂,一定没办法超越您,因为人心已经被您消费过一次。除非那人本身地位卓绝,譬如说女帝之类的,那样的话,消费的就是女帝本身的人心。这是贩卖人们的同情,尊敬,信赖,是贩卖人心的本事。”
说到这里,张沫看向了拍卖的展台:“而张左丞这个手稿在,同样也是如此,这是贩卖贪婪这类欲望的本事,同样,也是贩卖人心的本事。”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楚铭身上:“所以,同样是张左丞相关的东西,贩卖的事同样的东西,都是人心,所以赚钱的秘诀,就是愚弄人心。”
楚铭说实话,希望有一双没有听过张沫说得话的耳朵,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那是要被治罪的,她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中说出来,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看台上。可,可万一有别人听到了。那事情是很大的。
况且,张沫说得就对吗?
不是楚铭想要质疑张沫,而是她说得话语过于惊世骇俗,让楚铭不得不先打个问号。这种话是能够听的吗?
话说,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
看楚铭不说话了,张沫笑了笑,她不继续说话了,让楚铭消化消化。张沫这个人,她其实算是有些怪癖的,你和她说实话,她就和你说实话,你和她说假话,她就和你说假话。
如果楚铭刚才没有说实话,那么张沫也就不会说实话。楚铭会听到的是她的另外一番说辞,既然楚铭都诚实的说“想到了有得赚”,那么张沫自然可以告诉他一些这个时代不应该有的思考。
就像是她当年面对女帝时候的那样。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女帝的方向,静默的等待着其他卖品的呈现。
有一说一,虽然张沫刚才后悔来了这里,但是现在,她有觉得还行,总的来讲,她至少算是确认了女帝的状态。
她很显然的并不为张左丞的死亡而感到担忧,她依然精力旺盛,甚至还能够来微服私访,找官员们的麻烦。
以前她每次想要微服私访的时候,总是会叫上自己,用她的话说是不叫上自己心里没有底气。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她应该是不能够相信女帝的话——可人很多时候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张沫也曾经以为自己和女帝的关系不一样,结果就是自己在政治斗争中背女帝从背后捅了一刀。
所以这一次她打算扶持楚铭,现在她做得事情也好,说得话也好,全都是在对名为楚铭的男人进行“考核”。
他值不值得成为被自己选中的,新时代的领袖。他值不值得自己耗费精力和代价去帮助他成功。
目前看来,楚铭是一个不错的苗子,他若是能够一直成长下去,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某种人物,然后掀翻女帝的统治。
或许自己应该庆幸,自己都还没有把穿越者至宝的火药拿出来就已经在政治斗争上失败了。要是真给女帝搞到了热兵器时代,自己想要反抗阻力就大了很多。
前些年她发明的无非就是炼盐,炼糖,冶铁,以及农耕的技术。综合的提高了大康的国力,使得大康强盛,却还没有超脱这个时代的限制,她甚至连水泥都还没有弄。至于玻璃——那是用来圈钱的东西。
当然,说到玻璃,总让人想起来望远镜,显微镜,眼镜之类的衍生产品,不过张沫都还没有做。
开什么玩笑?她堂堂一超左丞,每天处理公文都处理不完,弄几个发明就得了,自己又不是工部尚书!
所以大康现在虽然强 ,却也没有说强到不可战胜。大康领先于其他国家的主要是政治上的领先因素。
因为她张沫和女帝的铁血手段,如今的大康朝堂很是稳定,女帝的政令能够传递到全国,并且具备强大的力量。
一件件珍稀的物品被拍卖,诸如来自于南海的珊瑚和珍珠。又譬如说极为珍惜的树木。想来那些都是某些小国敬献上来的宝物,女帝拿出来充实自己的内帑。
看的青梅和红鸾是眼花缭乱,双目发光,幻想着要是自己有一件那应该是多久令人兴奋的事情。
而拍卖会于是开始接近尾声,当压轴的东西放上来的时候,拍卖会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当中,这是压轴的东西,说不定会是比开场的张左丞的手稿更加劲爆的玩意儿。
当红布被掀开的时候,张沫愣住了。
她说实话,没有想到会是那么一个东西。
简单来讲,那里面是一个叫做“免死金牌”的玩意儿。
作为一个穿越者,众所周知,免死金牌等于赐死金牌。
说到底,女帝是什么意思?
皇行没有女帝的授意,敢把免死金牌来出来卖?
而女帝卖这东西又是什么意思?她应该很清楚这种东西只能是她上次给朝中大臣,若是拿出来卖,那购买了免死金牌的人,若是用上,却没有真正免死,皇行的声誉就坏了,她女帝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可是若是她承认这个免死金牌的效果,那……
这东西落到有些人手里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张沫一时间都没有弄清楚女帝拿免死金牌干嘛,但是她已经听到了在场的达官贵人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