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三个人的山洞,只有陈真炫猪腿的动静,他们纯阳宫的伙食虽时常清淡,并没有规定不允许吃肉。

不过,该说不说,这位玉清子的皮肤,当真白皙胜若羊脂美玉。

寻常的保养方法,远远达不到这种完美程度。

看她不施粉黛,想必保养都很少做,一动不动已然仙气十足,仿佛超然物外的仙子。

一段沉寂,持续蔓延。

苏云谏觉得有些尴尬,顺手切下一跟肋排,递到江慕澜的面前,她方从平静的打坐中回神。

看的出来,她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多谢。”

“清玉子前辈客气了。”

江慕澜少食荤腥,出于礼貌,还是接到手中小口品尝,直言苏云谏的手艺很不错。

苏云谏趁机会,随口问了几句,他们是不是出门游历。

她道不是。

她修行的道观在东洲的某座山里,此去苍炎王朝的王都,应邀参加苍炎国君举办的一场盛会,顺道把陈真送去他师父那里。

这一趟聊下来,苏云谏发现她挺健谈,成熟知性的一位道姑,不像看起来那么冰冷。

“苏道友为何一人在此,历练么。”江慕澜主动询问。

“前辈直呼我姓名即可。算是历练吧。”

许通过交流,感受到苏云谏还算诚实,江慕澜多留意了他几眼。

这不看不知道。

江慕澜眼底荡过一抹隐晦诧异,面前青年看似平平无奇,眉宇间蕴藏的锐意大有翻涌霞光之势,这样的人无一不是大毅力的拥有者。

肋排上的肉不多,很快江慕澜放下骨头,郑重道:“你师承何处?”

“为何这么问。”

“可否借你的手一用。”她道。

一心干饭的陈真看过来,师叔极少愿意同人接触,能入她法眼人的真是少呢。

但在苏云谏看来,这个江慕澜固然成熟有气质,也很有礼貌,然而毕竟刚见面不熟悉,没必要过多接触。

江慕澜见状,似看出了苏云谏的顾虑,随即从容的抱歉。

“看到你,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冒昧,见谅。”

“哪里。”苏云谏客气道。

江慕澜的一双眼眸明亮澄澈,理解对方缘何疏远,其实没什么恶意,单纯觉得有眼缘,想看一看他的灵根罢了。

修炼至今,身边无一弟子,同门不止一次的劝过,仍始终遇不到合适人选。

一直认为收徒这种事,靠的是缘分。

等时候到了,收徒水到渠成。

又是一段沉静。

洞内昏暗,仅剩木柴的噼啪声,一旁的陈真拆开包裹鼓捣着小玩意,说是他师父给他布置的作业。

江慕澜时不时就打量一遍瞌睡的苏云谏,仿若没摸到手,有些不甘心。

当然,苏云谏的猜测而已。

白天练了一天,早筋疲力尽了,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离开这里。

奈何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想睡却睡不着。

苏云谏心中暗叹,迎着江慕澜的注视坐起来,拿过水壶饮了一阵,整个人精神不少。

“苏道友,你颈上的红纹可是禁制。”

苏云谏抬头,和冷不防询问的江慕澜对上眼神,久久无话。

何等强者设下的禁制,解除禁制则需差不多对等的实力。

她能辨认禁制,说明她见识不浅,不代表能解。

“前辈认得?”苏云谏问道。

“方才我一直在观察,果然是某种束缚,没有副作用而已,仅仅像上了一把锁。”

原来她刚才是在看这东西。

苏云谏坦言,曾被居心不良的人关起来过,好不容易逃出来。

江慕澜不了解,不便多说什么。

但是,不难辨识施展禁制的人,拥有何等强大的手腕。

一个至强,对一个炼气境修士下手,只有对方欲逼迫他做一些事情这一种可能,恩怨死仇终究不合理。

可见,苏云谏的身上,一定有着特殊之处。

“我有一法,可尝试为苏道友脱困。”江慕澜说道:“权当偿还这一餐的恩情。”

这时,陈真仰头一笑,像在说不要拒绝,他吃得很饱。

苏云谏迟疑许久,试着问:“这,不合适吧,一顿饭算不了什么。”

“无妨,那这个人情就先欠着,待苏道友需要帮助之时,可随时过来寻我。”

最后,她说了一个地址,便闭目休息去了。

不是苏云谏矫情,身上带着麻烦,出门在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只知道她一个名字算得了什么,通缉令的事尚未搞明白,没道理相信一个认识半天不到的人,修炼界的水深着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

江慕澜带着陈真一早告别,留下苏云谏和变成发簪的玄灵。

“终于走了,憋死我了。”玄灵飞高飞低,好一阵子活跃。

清晨,林间弥漫一层薄雾,充斥阴冷的静谧。

苏云谏不断行走,朝着附近的一条溪水前进,头顶跟着转圈的玄灵,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昨晚的一幕幕,她看的清楚。

先是嘲讽苏云谏竟然没起色心,那个制服诱惑的江慕澜,不比绝色尤物的苏云谏差多少,她俩都是胸大、腿长、屁股翘的主。

而后也感慨,被人惦记的感觉太糟糕,当初就不该放那群老娘们儿出来。

苏云谏来到溪边,扭动脖子,对照上面的一圈红色纹路,毫不关心玄灵吐槽的内容。

“很明显么。”

玄灵暂时消停,端详着说道:“还行,远远的看着挺性感……实在嫌弃的话,用布条包起来不就好了。”

苏云谏呼吸粗重,低头盯着脖子和脸,一阵阵的无奈涌上心头。

“跟一年前比,我的样子到底变了没有。”

玄灵耸肩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哪知道你变没变。”

说起来,通缉令的出现,至今不过大半年时间,上面的画像还是一年前的样貌。

问变没变,纯粹心理安慰。

苏云谏心里门清,眼下刚二十岁的自己,样子几乎定型了,之后无非变得看起来更成熟,再长又能差别到哪里去。

“不然,你戴个面具?”玄灵幸灾乐祸的建议。

“免了。”苏云谏怅然吐息,站起来道:“大丈夫行的端正,我又没干过肮脏勾当。”

“牛的兄弟,腰杆跟你的**一样硬气。”

“龌龊。”

“……”

玄灵脸红娇哼,懒得反驳,急忙跟上苏云谏的步子,是时候离开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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