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今天愁眉不展，是担心庄媛那边吗？”戚婉淑问道。
秦瑶宸一身黑色锁子甲，望着训练整齐的军队，蹙眉道：“你觉得我们江北军如何？”
戚婉淑回答说：“兵强马壮，将领勇猛，完全有雌霸天下的资格。”
铮地一声，秦瑶宸拔出长剑：
“如果有人和你说，咱们的军队不行，多输几场就会军心涣散，你怎么想？”
戚婉淑语气冰冷道：“如果说得有理则改之，无理则杀之。”
“咱们统一三州，确实没输过几次，但那是因为我们太强了，不是对手太弱。”
果然，对于这支从零拉起来的军队，戚婉淑也有自己的感情。
秦瑶宸望着寒光冷冷的宝剑，问道：“那你见过比我们江北军更强的军队吗？”
戚婉淑摇头：“没有见过。”
别说没有其他军队了，就是和冀州一河之隔的青州军，她都没有见过。
秦瑶宸回味起宋锦昨天的反应，感觉不对：
“知道什么好，才能看出什么是差，他说我们军队差劲，那他一定知道什么是好的军队。”
“他还是没和我一条心，不肯告诉我。”
戚婉淑表情奇怪道：“原来是宋公子说的，说实话，奉迎天女这招确实绝妙。”
“可以预见，未来我们不仅在招揽人才这一块有优势，而且咱们也有的南下京兆，还都洛阳的理由。”
秦瑶宸想起昨晚宋锦的羞耻模样，不禁会心一笑。
“他心中有好的谋略，可就是不肯全部告诉我。”
“有时候觉得他就是太天真了，也许吃点乱世的苦头会好一点，可是我又舍不得让他吃苦。”
对于宋锦，她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不想委屈他，想把他捧在怀里。
但是又想多欺负欺负他，欣赏他委屈可怜，在自己身下哀婉求欢的模样。
戚婉淑提醒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好的谋略，主公应该多多宠爱他一下才是，毕竟男人就这样。”
“主公把他哄得开心了，那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秦瑶宸有些幽怨道：“他和我心里有隔阂，即使我对他百依百顺，他也不会对我知无不言。”
“宋锦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在心底怨我欺骗他的感情，把他带到这里来。”
“可他不知道，感情其实是真的。”
戚婉淑暗自奇怪，她怎么记得这些时日里，主公一直在帐内，怎么会和男子有感情经历？
她只能尴尬道：“那就要靠主公征服他了。”
秦瑶宸将剑收起：“行了，这个人就算征服不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就是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才行。”
帐内，宋锦手持毛笔，在竹简上写来写去。
‘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
宋锦已经记不大清《三十六计》具体是怎么写的。
但是大概的内容他都记得，而且还给每一个计谋后，举几个例子。
本来他是想写《孙子兵法》送给秦瑶宸，可是三十六计似乎字更少一点。
宋锦写好了三条计策，分别是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
至于内容他不打算改了，反正秦瑶宸也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人。
“怎么样？我写的还不错吧？”宋锦把竹简给司马萱看看。
司马萱靠在他的身边，拿过来看了看，小声道：“丞相，你的字好难看。”
“你是不会写字吗？怎么手上都是墨迹？”
宋锦脸色一僵，将竹简拿了回来，嘟哝道：“不懂欣赏，我让你看的是内容。”
司马萱像是怕他生气一样，拍动着小手说道：“没关系的丞相，有朕在，字丑也可以当丞相，不用担心。”
宋锦将竹简取过来之后，又开始写了起来：“我没写过毛笔字，以前又没练过。”
司马萱见他没有生气，内心安定了不少，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迷糊道：“丞相，朕睡一会，记得保护朕的安全。”
“要是朕死了，没人封你丞相了。”
昨晚她是半夜被抓来的，一路上胆战心惊，直到现在才安定下来的。
宋锦有些好笑地戳了戳司马萱的小脸：“那里不是有床吗？你在我身边睡什么？”
司马萱哼哼道：“我知道，你肯定和那个女人做过那种事了，我才不睡这个床呢。”
“我什么都知道，以前皇姐都和我说过，后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低声道：“可是......可是皇姐已经不在了，大家都不在了......”
宋锦写字的手一凝，神色复杂道：“她们都不在了吗？”
司马萱迷糊道：“是啊，都死了，全都死了，都是血。”
“我记得小时候，大家都在我的身边，她们都说我是幸运的皇女，因为我最小，最得宠。”
“母上很喜欢我，她把安定郡封给我了，你知道安定郡吗？”
宋锦回答道：“我知道，在凉州。”
“你原本是安定王，封地在那里。”
司马萱轻微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就当个安定王，取一个安定的意思，多好。”
“那时候多好啊，虽然皇姐们有矛盾，但是都听大姐的，大家都很服她，都说她能当皇帝，她也很疼我。”
“可是后来，大姐死了，母上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当上了皇帝。”
“可是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大姐，只想要母上，我不要当皇帝。”
“我时常做梦，梦见母上还有大姐们的死状，我好害怕。”
她把头埋在宋锦的胳膊上，啜泣道：“什么皇帝，连家都回不去的皇帝。”
“你说她们以后会给我一个不好的谥号，可是我不在乎，不在乎......”
宋锦写字的手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司马萱。
洛阳之乱是他笔下的一个背景，是为了创造乱世，给主角一个发挥的背景。
当时他只用了寥寥几句就写完了洛阳之乱。
‘隆正五十三年，奸臣作祟，洛阳大乱。’
“安定王司马萱即位，被群臣带往江北，死生不明。”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却把司马萱的生活全毁了。
他知道，只需要写上这两句话，那这个世界就会给自动补完一大堆理由，让洛阳不得不大乱。
司马萱在路上的悲伤和落差感不难想象，可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锦伸出手，抚摸着司马萱的秀发，颤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害你。”
“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我会保你做一个安定王，一生都平安喜乐。”
司马萱已经听不到了，她抱着宋锦的胳膊，安然入睡，表情憨态可掬。
“谁允许她靠在你身上的？不怕我把她的手砍下来？”秦瑶宸掀开帐门，看见这一幕，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