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研究中心”的某处。

指甲缝和胳肢窝都塞满黑泥的邋遢僧侣正坐在两具代号为“守护者”的科技舱的正中间,罕见地满头大汗着操作“嗡嗡嗡”震颤的电锯,利用高速旋转的锋锐切割着中间那具合金材质的“棺材”。

作业环境(迫真)并不逼仄,但幽暗的色调难免让人心生压抑。

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味,整个房间被断电之后,安装在顶部的那盏科技感MAX的环形灯不剩下一丝亮光,只有该名“剑圣”手中的电锯切割科技舱所产生的明亮火花。

在闪烁的光照中,她的影子在铁灰色的铜墙铁壁上忽明忽暗。

“......进度怎么那么慢?哇咳咳!”

另一位“剑圣”穿着被呕吐鲜血浸湿的白布袍子,双手抱胸倚在科技舱的舱门位置,紧盯着像电焊工一样劳碌工作的同伴,表情唉声叹息。

“都快过去30分钟了,距离5分钟的灭亡宣告彻底超时,妳不是在偷偷摸鱼吧?”

“要不阁下来试试?”又穷又邋遢的僧侣停下手里的活,扭头瞥了眼同伴,且面无表情,“贫僧就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催妳,妳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不满到一半,又病又虚的敷面女性唐突间剧烈呕血,搞得僧侣顿时直翻白眼。

“小美,妳该赶紧给自己的流派找个继承人了。”

至于生孩子什么的,已经不指望咯~!

僧侣抬手“点亮”电锯,释放出更多的火花四射,继续沿着在科技舱上画好的线切割。

代号“守护者”的科技舱的合金盖板和侧壁之间全是合金锁。

僧侣数过打算强制性破坏的第一具,厚重的盖板与四面侧壁之间一共有着一百八十六根合金锁扣需要切断......除此之外,因为采用了内嵌无缝工艺,还需要先切开外侧的保护板。

说起来这玩意的结构其实不复杂,其实就相当于一个钉满了铆钉的棺材。

厉害的地方在于合金加工锻造工艺,另外制造它还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有“真空感应熔炼炉”————这种尖端设备主要用来加工卫星、载人航天以及空间站,全世界只有极少数国家拥有。

其中以漂亮国最为先进,生产出来的合金熔点在四千至五千度。

而眼下这种合金明显比漂亮国的工艺更夸张、熔点更高......穷得没啥见识(大嘘)的僧侣并不清楚具体的成分,但她知道看上去简单的“守护者”,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根本没办法拆解的BUG!

除非拥有由【陨石】作为原材料制成的“神器”,否则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确实没辙呢?”

没错,换句话说,即是败给了骨感的现实。

这一具具代号“守护者”的科技舱内安置着“黑街”们的本体,“黑道之花”此次行动针对性地想要将其破坏,几乎在踏入这个秘密空间的刹那,早已提前调查完毕的首领·天道黄泉便毫不犹豫切断了供给氧气与低温设备的电源......简单来说就是跑去ICU病房拔掉供氧装置的插头的极度恶劣行为————如此绝望之下,耗费不了五分钟,躺在舱内沉睡的“黑街”将集体脑死亡,俗称一举完蛋。

但,一声“啪叽”音效过后的“启动备用电源”的机械合成音,意外宣告了这次看似100%完美的奇袭的失败。

失败的理由倒也简单,忽视了支配者对如此重要领域设置的保护措施。

“守护者”固然由外部供给电源,其内部却也安置着容量不低的备用电源,足以延长舱内的“黑街”本体们超过12小时的生命。

虽然再耐心等待12小时,行动依旧能成功,“黑街”依旧会丧命......但,真的能保证期间不会发生变故,或者说如此浪费时间真的OK?

综上所述,天道黄泉为自己的天真而苦涩。

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犯下想当然的失误,彻底轻视了【博士】的手段。

“或许该试试其他手段了......”

即使有锋锐的切割道具助阵,电锯全力输出的情况下,半小时也只能切断二十根锁扣,忍者们全员齐上也赶不及时间......考虑直接抬走整个科技舱,又如何?

“唉,妾身确实设想过、保管有‘最初四人’本体的舱体最为特殊,岂料每一具都是如此夸张的配置。”

花魁单手托腮,就连懊恼时候也那般风姿绰约。

“设置Plan B果然是个好习惯,幸亏妾身有向‘那孩子’学习呢?”

可惜就是不知晓,诸多后手构建起的“希望”能否真切实拯救他自己吧。

哀婉(迫真)一阵过后,“黑道之花”首领环顾周遭那些埋头临时cos电焊工的部下,轻轻挥甩和服振袖,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全炸了吧”。

“继续拖沓是无意义之举,妾身只需保证无人生还即可......啊,千万别觉得如此之晚才做出决断的妾身因为上了年纪而导致思维迟钝哦?”

停顿片刻,天道一族的暴君直言道:

“意识到唯一计划失败的瞬间,妾身仅剩的追求就只是挖掘最大价值。”

目视着因自己一声令下而扭头开始布置高威力炸药、眨眼间又扮演成爆破工程师角色的忍者的同时,天道黄泉将主要目光与精力转移向身旁扯着嘴角苦笑的任桓之。

经历了那么复杂多变的“大冒险”,这位黑道少主早就透彻理解如今这场【贪狼岛】混沌战争,比拼得就是哪一方底牌更多————很显然,那个男人,【博士】的牌实在太多啦!

根本不需要见招拆招,而是提前在每个敌人容易抓空挡的细节位置做好充分防备。

“不对哦,我的孩子。”

任桓之这边还没来得及接过话茬,疑似有读心术(迫真)的花魁仿佛看透前者所思所想,莞尔一笑之余及时更正错误认知。

“搞错了真正动机哟?才不是为了防止来自外面的干预,而是杜绝里面的人设法逃出来。”

难道不觉得,所谓的“守护者”本质就只是拘束器吗?

“这些可怜的亡魂,就只是那个男人手里的人质呢?”

举着缭绕烟雾的烟枪,天道黄泉眼眸微微眯紧。

“欸......?”

“百年前的【陨石】坠落之后,所诞生在东木市的第一个怪物,并非公认的四大家族始祖的闻人斋天,而是以其继承者自居的万俟天生。”

真正的万俟天生,也就是如今被称为【博士】的男人。

“他得到了一切,利用了一切,是所有东木市之【恶】的源头;研发出【转生】的技术,他成功让最初一批受【诅咒】者的生命得到了延续,也就是如今‘黑街’的雏形......首先是‘最初四人’,再是那些被【转生】后的村民们。”

曾经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每一位记忆里的故交,都活成了似是而非的存在。

“因为是伪物,是赝品,自然不需要留感情,于是‘继承者’万俟天生将他们视作为最佳的研究材料和工具,若干年后在继承闻人斋天研究遗产的基础上,结合‘巫马之血’的特殊性,最终完善了延续至今的‘黑街’体系......至于后续追求创造出最完美的生命,由自己来扮演造物主,那就属于另一回事了。”

“唔姆......”

黑道少主皱着眉,显然没理解突然提起这茬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部分内容无非都是早已获悉的情报。

“总结即是,万俟天生是‘黑街’们的支配着,后者为前者服务,并‘终生’都活在被威胁的阴影之下————没错,那男人掌握了完美的【转生】技术,也控制着那些贪婪地妄图永生的村民们的‘本体’,就是孩子你如今所见到的这批科技舱。”

强调过了吧?这里就是无尽的牢笼。

“唔姆,突然就容易联想到了......”

被完全掌握了命脉啊,如果不想要“本体”丧命的话,就必须甘心作为爪牙被驱使。

“不,‘黑街’原本就是极恶的本性,没道理就此产生同情。”

而那样一来,“不死身”的【祝福】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呢?

原来彻底消灭“黑街”居然那么“简单”呐(迫真)!

“真可怜,总是把王啊支配者啊挂在嘴边的那群怪大叔,原来只是别人的玩物。”

“锖兔”在旁毫不留情地锐评,盲眼幼女的毒舌功力日渐长进。

“玩物?没错,就是玩物。”天道黄泉暧昧着点点头,“因此不论从哪个角度来判断,‘黑街’都是群从扭曲团里诞生的可怜虫,如果没有那次失误的话......所以,在此终结他们的性命,即是推动当事人的解脱,亦是斩断万俟天生的一臂。”

“黑街”们,那些充满执念又荒唐无比的村民们,该迎来漫长的结束了。

“但是,貌似很难破坏......”

光,在闪烁。

任桓之的影子在灰色墙壁上忽明忽灭,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保护者”发出尖锐警报声,就像生日贺卡那关不掉的祝福,一直在宽阔的房间内萦绕。

“OK啦,大家长。”

感觉到最后一根菊花状的合金锁扣只剩下一小截,穷鬼僧侣心无旁骛,绷紧了全身肌肉和神经,集中全部精力全力提速。

于是电锯火花明灭的速度开始加快,宽敞的房间竟如同有列车快速驶出的隧道。

“咔哒”一声,最后一根锁扣终于被切断,“守护者”也像是放弃了挣扎,如溺水了一般,呜咽了几声,声音愈来愈小,逐渐消失。

“得罪了,贫僧这就为您超度!”

僧侣双手皱巴巴的黑泥均崩裂,任桓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阵猛烈冲击就作用在了合金盖板上,沉重的盖板瞬间弹了起来,就像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了几圈。

在难听的摩擦声中,还有零部件掉落在地面的声音中,整具科技舱左右摇晃了好几下才渐渐稳住————“黑道之花”强者的深不可测,初见端倪。

“咳咳咳,笨蛋,妳也太暴力了,万一砸到了家主......”

病得快死掉的那位“剑圣”话未说完,就嗅到了一股恶臭。

“哇,施主您居然屎尿失禁了耶?居然比我还要臭!”

站位最靠近的僧侣捂住口鼻走到了中间的“守护者”边,看向了被囚禁在舱内的“最初四人”之一的【吹笛人】的“本体”。

大概是处在近乎真空的低温环境中,这具年龄疑似超过百岁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衰老与腐朽,裹在黑色丝绒睡袍下的骨骼和肌肉纹路相当清晰,看上去像是烟熏过的腊野味。

他的左右束交叉放在胸前,双手紧紧握着一张金色的鱼脸面具,左手手腕上套着一枚款式很老的腕表,看上去就像寿终正寝被摆在棺材里的干尸————不过表情却很诡异,眼睛和嘴巴都睁得很大,像是受到了惊吓。

可他的嘴角却向上扬着,又像是在微笑......是总算得到了解脱而倍感喜悦吗?

哦对了,下体失禁什么的,为了维护颜面还是别详细描述啦~!

“哇,居然被吓死了,就提议了不该动用电锯那么闹动静的凶器啦!”

僧侣毫无顾忌地抓起【吹笛人】如柴火般的左手,揭开棕色的皮质表带,脱下那枚老款的腕表,翻转手表看了眼,后面刻着某陌生女性的头像,以及一圈英文————“The compassion of the Virgin”(圣母的悲悯)。

“额,你们‘黑道之花’难道是盗墓贼吗?”

心底刚萌生这般吐槽欲望,只见僧侣立马把手表丢向天道黄泉。

后者单手稳稳抓过,后续轻轻一用力就掀开腕表的后盖,藏匿在陌生女人头像后方的某张芯片赫然烙印入视野。

见状,天道一族族长露出会心微笑。

“猜对了。”她说,“安慰奖妾身就收下了。”

“呃呃呃,建议透露下这玩意是......”

“学术研究?反正是类似的玩意。”天道黄泉不紧不慢解释道,“为了搞到这个秘密,妾身付出了大量牺牲......这块小小的芯片里,包括了‘黑街’全体的记忆储备、【怪物】系列和‘萝卜美’系列的各项数据,甚至就连完善的克隆技术都被植入————看似吊儿郎当的那个男人谨慎了一辈子,却没料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少见地,花魁发自内心地雀跃。

“咦?居然是......”

直至这一刻,任桓之才领悟到安排最强者破坏这台“守护者”的背后真相。

也将这份诧异尽收眼底,天道黄泉用得意的口吻进行回应:

“妾身的一举一步都有其深意,我的孩子。”

“但是,就算费尽心思搞到这些,又有何意义......”

反问到一半,任桓之蓦然间意识到一处违和感。

不,并非是“最初四人”是否从此就永久性缺席一人的无关紧要的小事(确信),而是某件细思极恐的真相————如果说这里是集体埋葬“黑街”的坟墓,那么......同样经历过【转生】的【博士】的“本体”又在何处呢?

任桓之想不明白,总觉得汗毛倒竖。

“家主殿下,已经全部布置完毕。”

霎时间,一位敷面忍者从天道黄泉身后冒出。

用感情极度缺乏的口吻,平静宣告着这片空间即将彻底化作炼狱。

借助高温灼烧与深深掩埋,想来至少能再吓死几个百岁高龄的无辜老人(迫真)吧!

“お疲れ様でした(辛苦了)。”

勉励一番后,伸手将藏有秘密的迷之芯片收纳入和服内衬的花魁扭头对着任桓之微笑,温柔着引导对方趁快离开爆破的危险之地。

“不管怎么说,妾身的战略目的都达到了......没有谁有机会赶来挽救、弥补,‘黑街’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已经注定。”

【博士】,或者说真正的“继承者”万俟天生,他的力量进一步被削弱。

停顿片刻,天道黄泉又喃喃自语道:

“不论如何,人的性命永远只能拥有一次,类似这种邪魔外道,妾身绝不容忍。”

“咦?这就奇怪了呀?”

话音刚落,“锖兔”出言抬扛(迫真)。

只见幼女单睁着一边血瞳,煞有介事地质问道:

“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你们压根就不追求生命的永恒一样?但,那样一来的话,岂不是动机矛盾啦?”

如果没记错,核心动机是取回笃定属于自己的东西,没错吧?

“你们似乎......强调自己才是【陨石】的原主人。”

“那是自然,本来就是......咳、咳哇!?”

比谁都病得严重的“剑圣”情绪刚被调动起来,瞬间就暴咳出满口鲜血。

盲眼幼女及时闪躲掉,满脸都是“别死在我脚边”的嫌弃。

“小美,别勉强自己噢?”

又脏又臭的僧侣提醒完毕,轮到一族之长笑容暧昧着摇头。

“首先来回答最关键的问题,即【陨石】的归属权......谁都觉得意外,对吗?但,倘若是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呢?”

语毕的瞬间,现场唯有任桓之跟上思绪。

下意识地,他低喃出“仪式”等字眼。

“【陨石】会定期坠落,而其背后则是掌握了方法的人们的‘功劳’。”

天道黄泉立即别过目光,她朝着任桓之投去赞赏的目光。

“妾身很认同【博士】的长篇大论的理论,但眼下并不适合赘述。”

“哦,我记得,那个疯癫的家伙曾经絮絮叨叨科普过一些地摊民科知识,像什么人类起源自领域外的生命,而非自然选择的产物。”

“锖兔”临时回忆起些许残留片段,同时也摁着满脸纳闷、迫切渴求了解细节的冒牌弟子的脑袋往后推开。

“可事实真是如此。”天道黄泉眼神里含笑,“或者换种问法,难道你们从未觉得,自己相较于那些普罗大众,100%属于实现进化的范畴吗?”

难道真的一次都没有吗?

较真起来、动不动就能一拳轰碎墙壁的受【祝福】者,真的还算普通人吗?

“唔......”

“咕唔......”

不约而同地,这对冒牌师徒同时沉默。

“锖兔”条件反射捂住贫瘠(确信)胸口感受心脏跳动,她立即想到了【解放】,这种驱使身体全功率、超负荷运作的力量,的确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至于少主同志嘛......他第一时间抬头猛地盯向这位祖母的胞妹,嗯,本该垂垂老矣的年纪竟然一副出水芙蓉(迫真)的容貌,现实里也确实不可能发生同款————除了奇迹一词,难以再进行解释并概述。

虽然场合有些微妙,可德高望重(继续迫真)的天道一族族长,居然原地替两位后辈慢条斯理地描述起这个世界的“真相”。

“相较于其他禽兽,我们人类就是进化后的果实;而在此基础上,沐浴了【陨石】光辉的吾等同样是踏上了漫长的进化旅程......我的孩子,你对‘Anunnaki’人了解吗?”

“咦......?”

任桓之闻言一怔。

很显然,他甚至还在区分这算哪种语言。

“‘Anunnaki’是沿用了苏美尔神话中的称呼,实际上我们对这批最早的‘进化者’群体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继承者’万俟天生在那篇早已被销毁的论文中所描述的,我们人类,乃至这颗星球,不过是被‘费米气泡’关在银河系这个‘∞’戴森球里的蚂蚁,而【陨石】不过是所谓的‘神’扔给我们的玩具......就像是你给你饲养的仓鼠们,安装了一个跑轮玩具。”

天道黄泉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双目略带无神地眺望着高处的穹顶。

“这个真相对他而言确实有些残酷,不过万俟天生也不像他表现得那般虔诚与狂热,真正虔诚于理想的人知道以后都自杀了,像他那样努力苟延残喘、不论怎样都不想死的人,真不多见......”

“黑道之花”的首领站边摇头边感慨,两位小听众表情复杂。

“又开始了,地摊文学......”

“......听不太懂的说。”

————人类起源外星学说?

“总而言之,必须充分利用【陨石】的力量,至少能够进化到稍微反抗的程度......但问题在于,虽然持续时间很长,但【陨石】本质上是一次性消耗品。”

“什么意思?”

“锖兔”睁眼追问道。

“简单来说,【祝福】也好,【诅咒】也罢,其效果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

竖起手指,天道黄泉举了个最容易搞懂的例子。

“我的孩子,假设一番吧,你觉得积攒经验、获得无数历练的自己来到了和你的祖母,那位【剑神】一样的年纪,会觉得自己有办法抵达和当事人在该时间段相等的领域吗?”

换言之,即是将来的自己能否战胜如今的【剑神】天道总司。

“或者,又可以换种问法......东木市存在着【超绝者】这样的怪物,可能没机会直接交手,但这帮人的强大究竟从何而来,是否会产生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力量层面比肩的念头?”

“妳究竟打算阐述些什么......”

“以【陨石】坠落为起点,放眼整个效果消失前的时间段,越早受到【祝福】的人明显会强于后面的世代————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届不如一届,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才会存在实力出现断层差距的【超绝者】这一群体;

因此血统古老的“蜥蜴人”们要远强于只在偏僻城市诞生的年轻世代;

因此“霸王”闻人王城那不讲道理的强大也拥有了合理解释;

所以......孱弱的任地狱才什么都无法守护。

““......””

任桓之和“锖兔”陷入沉默。

“经过无数个前世代共同推演出的结论,【陨石】的时效总计持续整个世纪,也就是约100年左右。”花魁继续说,“很显然,坠入东木市的这颗【陨石】目前处于衰退期。”

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将彻底“平凡化”。

也就是变成一块普通的破烂石头。

“所以沉寂将近整个世纪的澹台家重新蠢蠢欲动,迫切想要举行一场新的仪式来召唤下一颗【陨石】,以续上这段进化的进程。”

用雕纹华丽的烟枪抵住线条美丽的下巴,天道黄泉眉宇间带笑。

只不过那是一种混杂了轻蔑与鄙夷的笑意。

“领域外的生命,也就是所谓的‘神’,起初或许是抱着好玩的念头才会投放蕴含着无穷进化可能性的【陨石】,但毕竟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关注着蚂蚁,就像孩子你会24小时都站在仓鼠笼子面前吗?因此及时联络就成为了刚需————很幸运的是,‘Anunnaki’人是最早的受益者,亦是最早的发现者,他们研究得出了正确的方法。”

停顿片刻,天道黄泉又改口道:

“当然了,若是觉得太扯淡、太过荒谬,尽可以把一切前提抛开,单纯视作为那些古代文明的天文学家与星象研究者,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掌握了‘真理’,知晓了召唤【陨石】用以延续进化旅程的方法。”

“那就是,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就被你们挂在嘴边的‘仪式’吗?”

眉头紧皱着,任桓之感觉喉咙干燥。

果然知道的越多越不幸————这恐怕就是真实的宇宙吧!

人类并不是主角,宇宙不是为了人类而存在,宇宙也不在乎人类的命运,甚至不想让人类理解。

“等等,那种措辞,简直就像最‘开始’掌握这个力量与秘密的人,其实是你们才对,而【陨石】原本应该坠落的正确位置......”

“锖兔”眼盲心不盲,敏锐地get到违和感。

根据天道黄泉如此“款款而谈”的表现,100%证实了她所代表的势力正是如今这个时代的【陨石】支配者,不论是强行篡夺也好,单纯地继承使命也罢,新·人类(迫真)存续与否的责任应该由他们肩负。

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陨石】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相隔一整片海的邻国。

换作别的场合,轨道偏移或许能说服自己......但,不知为何,“锖兔”就是不相信真相只是区区一场“误会”。

“妾身不讨厌聪慧的孩子。”

天道黄泉举着烟枪雍容微笑,并露出“继续说下去”的鼓励眼神。

但盲眼幼女适时地沉默,因为她敏锐意识到了隐藏在这一事实背后的更糟糕的事物。

“所以,妳口中的复仇并非是夺回【陨石】......说白了,即将失去‘魔力’而变成一块破铜烂铁的外星陨铁,对谁而言都是累赘。”

真正的动机,是无法容忍自己“时代主角”的位置被莫名抢走。

深呼口气,甚至有股下意识紧紧攥握身旁冒牌弟子右手的冲动,“锖兔”于下一秒一字一顿地揭露真相道:

“妳是来阻止召唤【陨石】的仪式的,为此不惜可以损毁、牺牲一切。”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100年前曾经发生了什么的“那件事”的主角,就是如今支配东木市的四大家族。

“换句话说,其实妳......”

“‘澹台提供技术,万俟掌握话语权,闻人被推为象征,巫马则代表原初’————发现了吗?这段箴言的顺序越往后,就越显得在这个舞台上被定位为局外人的性质......考虑到终究是衰退末期的次世代,可以容忍自以为是的臆测。”

天道黄泉停止了微笑、淡笑、嗤笑,也停下了吞云吐雾。

那艳丽如猩红宝石的眼眸稍许眯紧,在烟雾缭绕的前一刻,轻轻吐露出某个真相。

“————是澹台家啦。”

背叛者,是四大家族中最为安分守己的“透明”角色。

“在百年前的那场仪式中,尚且还是吾等天道一族分家的‘某人’突然背叛,最终酿成了空前的悲剧,也让【陨石】最终错误坠落到这座偏僻异常的城市。”

澹台的起点,即是一切的源头。

“欸、欸......?”

“咦......?”

两位听众,当场懵圈。

“这就是真相。”

————然后,名为东木的时代就此缓缓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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