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很快就被莱昂纳德收拾好了,工作台上各种切割用刀具应有尽有,墙上挂着的铠甲中已经有一套被雕刻了铭文,而赫里只用了半天时间。

“话说冶炼厂是怎么给装备进行雕刻的,他们干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直是埋头苦干人工雕刻吧?”

戴着墨镜眼前火花四溅的赫里问道。

莱昂纳德边清理武器架边回复:“冶炼厂的工人都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他们会拿着一种注满魔力的刻刀透过模具给装备进行雕刻,老练的工人也能刻出接近你那装置水平的铭文,但毕竟是在少数,而且速度也没你的快。倒是有人想过自动雕刻这个概念,可没有魔法使的技术支持,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这样啊……”

赫里给装备翻了个身,继续雕刻:“那等我用赫里乌斯神赚够了500加庞,你就把它拿给冶炼厂吧,让他们进行量产。”

“你准备开价多少钱?”

赫里随口说:“不要钱,我打算无偿转赠。”

身后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莱昂纳德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这可是堪称划时代的产物,你跟我说要无偿转赠?那你的付出呢,你把那本《魔力链路研究》翻烂了发明出来的这东西,就只为了把欠那个卢卡斯的钱还上是吗,你知不知道这机器的价值有多大!”

他是真感到可惜,赫里不该如此践踏她自己付出的心血。

“只要可以量产的话再大的价值也会逐渐变为平凡,”赫里依旧不在意:“而且我可不想赚国难财,这机器的价值充其量也就在于我发明出了一个新的铭文,只要理解其原理,就算是普通的魔法使花个两三天也能鼓捣出来。”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那个用来充当疏通聚灵铭文管道的咒语却是她研究了整整一个月才得以实践成功。

另外,暮夜骑士团将聚灵铭文用来给武器充能,武器放在刻印着铭文的大箱子里,里面也有用来充当管道作用的咒语铭刻,但在使用过之后会跟着聚灵铭文一起损毁,赫里的新铭文正好能解决这个难题。

可以说赫里的这个新铭文不仅在自动雕刻上大放异彩,也能让骑士团省下一大笔开支,毕竟用来刻铭文的武器箱也必须是亲魔力的精钢材质,每年因用来充能而损毁的武器箱不在少数,那些珍贵的精钢在铭文作用下尽数化作粉尘,根本无法回收。

莱昂纳德摇头:“你说普通的魔法使花两三天也能鼓捣出来,可魔法使向来高傲,这几百年来魔法殿研究出来的铭文屈指可数,且全部都是攻击类型的。自动雕刻装置?呵,再给魔法殿一百年时间他们也不会把想法放在这上面。”

“你好像对魔法使颇有怨气。”

莱昂纳德心说怎会没有怨气,他们的师父鲁道夫就是被晖日城来的魔法使给逼走的。

“不管怎么说无偿转赠我不会同意,只要让那些人亲眼看到这东西,他们绝对会明白其巨大的价值。”

说话间赫里已经刻好了一套铠甲,她转身抬起墨镜对莱昂纳德说:“那,要是你这么坚持的话,我就把赫里乌斯神交给你负责了,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

“但凡低于一万加庞我绝不回来见你。”

赫里眼都直了:“你确定能卖这么多,啊不是,我没心动,就是觉得有点太夸张了。”

“我敢保证它绝对值这个价,你瞧好吧,骑士团和魔法殿马上就要来抢着要你了。”

“你再多说几句,爱听。”

……

贝利如愿以偿再次见到了他的天使姐姐——也就是赫里。

他给起这样的称呼完全是因为赫里像救苦救难的天使一样降临在他无助的时候,撕开了笼罩他黑暗人生的幕布,使他得以见到光明。

但两人再次见面的场面不是很好,他正背着满满一箩筐的煤炭,浑身上下都是黑煤灰,跟个滑稽的猴子一样,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赫里提着一袋子烤红薯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我又买了烤红薯还有些别的小吃,忙完了一起吃吧。”

“啊,我,好……好啊。”

贝利心里开心极了,他还以为上次分别她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在把他当朋友。

心里甜滋滋的,就连手上脚上的冻疮都不那么疼了。

与此同时背着的背篓也忽然变轻,他知道这是赫里在用魔法帮他。

繁重累人的工作变得轻松,他很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多跑几趟吗,背够10筐能额外多赚点。”

赫里一瞬间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木材厂干活时,她也这么问过那个厂长。

“我不吃饭了,能让我多砍几块木头吗,我需要钱。”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她把手托在背篓下,轻柔的风又往上托起几分:“当然可以,我帮你。”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又加了一句:“星辰会眷顾每一个苦难的人。”

在这个地方,很少有人会去帮一个加西亚奴隶,更别提跟肮脏的他们走在一起了,人们唯恐加西亚那罪恶的身体会污染到他们。

可是街上那些路过的人看到了什么,一位举止得体面带温柔微笑的金发少女托着肮脏的加西亚少年的背篓,帮他减轻负担,那些本要掉落的煤渣漂浮在她的手上,亮晶晶,宛若星辰。

人们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面露嘲笑,有的则捂着嘴眼眶发红。

但无一例外,没人能否认这画面带给他们的冲击如此强烈,他们在那瞬间不约而同想到了某个词:

圣女。

“即使面对肮脏的泥潭,也毫不犹豫踏进污泥去救起陷入泥潭中的人,这跟初代圣女的故事是何其相似!”

一名画家将这一幕深深印入眼底,接着激动地跑回画室把画架和纸笔搬出来,照着赫里临摹,即使他们已经远去,画家依然在作画。

他是那么的激动,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以前画的所有的画都将不值一提,他的画笔从未这么有力,他的才思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海浪翻腾,拍打在名为旧思想的顽石上。

日后,当无数人对着这幅名垂千古的画赞叹不已时,没人会想到画里的圣母曾一度化身为让整个世界恐惧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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