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短时间内白睦第二次提及它了。
上一次是在医院与同样名为闻樱的护士姐姐相遇后，讨论宠物话题时出现的。
声音像是巧合，脸型轮廓像是巧合，但短时间内又出现只有她们二人之间谈论的秘密物品。
这，也是巧合？
“教你成为一百零一种女海王”的电台节目里提到过一个冷知识。
倘若同一天内经历太多巧合，不用怀疑，这是你成功的第一步标识。
这证明，你的猎物正在精心策划一场看上去不期而遇的邂逅。
这证明，你的猎物正逐渐踏入你所设置的陷阱。
这证明，你可以考虑榨取她的最后一滴价值后收网了。
白睦自认为善良。
她不求多，够用就行。
医疗费，住院费，欠债付款，以及姐姐接下来人生五十年花不光的钱财……
好像也不少？
但至少现在，对白睦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她失去光明的第三年两个月十六天后，她又一次能亲眼看到身边人的面容。
失明的日子很难熬。
有光，但不亮，自始至终也只是蒙上一层灰的黑。
再如何拼尽全力睁开眼，也好像坐在考试场上对数学卷子的最后一个大题干瞪眼，冥冥间似乎灵感与解法就要喷涌而出，但迎接你的却是考试结束的急促铃声。
失明也是。
酸意如潮水涌上鼻尖，白睦却只得紧抿住唇，不敢暴露丝毫。
白睦又向前走上一步，左手接过那道项圈的同时，右手也顺势抬起。
指尖轻柔，划过闻樱的软嫩脸颊。
“小睦？”
“先别动，主…主人。”
只是想好好记一下你的面容而已。
别在意。
回到现实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闻樱没能料到白睦突然间的转变。
是因为项圈上标有她的名字而感觉到羞耻吗？
但看样子又不太像。
在猎物上留下标记是猎人常用的手段。
因而闻樱选用“Sakura”作为她的标记。
此刻她却因自身选定的猎物而动弹不得。
幽香，天真，青春…
物理的，精神的，独属于少女的一切美好在她的眼前悄然绽放。
眼睛，大大的，很明媚。
鼻子，挺挺的，很好捏。
眉毛，浓浓的，很柔软。
嘴巴，软软的，应该很好亲。
……
白睦用她贫瘠而有限的词汇与比喻，一点点将闻樱的棱角记入到脑海中。
等到明日再见面时，她便又能想起对方的样子了。
“摸够了吗？”
闻樱艰难出声制止。
其实她还是挺享受的。
白睦纤纤素手格外柔软，手法也与今日在病房时遇见现实中白睦相似。
果然，游戏里的白睦是通过扫描游戏外的白睦而来。
连行为习惯特征都得以保留。
可惜现在是在直播。
若是私下里独自游玩，闻樱定然会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柔乡。
许久，白睦将手放下。
取出其中项圈，精致礼盒被轻放在一旁桌面，白睦双手如捧珍宝般将其捧起在闻樱面前。
叮。
按下背面按钮，清脆悦耳的金属音响起，项圈便从中间弹开。
白睦牵起闻樱的手，一边一只，捏住项圈的两边。
“主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什么？”
“您有信心帮我戴好项圈嘛？”
瞧不起谁呢？
只不过是戴上一个项圈而已。
闻樱没回答。
她也做不出回答。
手颤颤巍巍，贴近到白睦细腻如玉的颈间，平静如常的吐息打在手臂上。
有点痒，挠的心静不下来。
“主人，还没好吗？”
白睦轻轻歪过脑袋，眨眨眼，无邪而纯真。
闻樱恍惚。
现实也好，游戏也好，白睦便是那永远纯真无暇的少女。
手上轻轻一发力，项圈并上。
白睦也受惊般的身子轻微一抖。
不等闻樱向后撤开，白睦便已经伸手先一步牢牢拽住她的衣领。
褶皱如波纹，一圈一圈在心间荡漾开。
二人对视，白睦妖冶的猩红瞳孔如血中绽开的妖花，摄人心魄。
“主人，我好看吗？”
“好看。”
“谢谢主人。”
“你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所以想给主人一份回礼。”
在闻樱的错愕目光中，白睦昂起头，轻点脚尖。
她感到喉管处蜻蜓点水的微凉。
而后是恶作剧般的湿润柔软，以及那环绕在空荡房间内的**声。
啵——
如同魅魔进**气后才会发出的满足音，白睦从闻樱身前向后撤去时，嘴角也挂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走吧主人，稍微收拾下该启程去白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身为女仆我有义务提醒一下主人。”
“内衬的衣物请换一件领子高一些的。”
“否则——”
白睦欲言又止，眼角难掩笑意。
手指了指她自己的脖颈，而后从门口退去，独留下闻樱一人。
脖子？
低下头，转向镜子，只见如血的红晕一圈一圈在肌肤上层层荡漾开来。
而在红晕的正中央是一道唇印。
被做标记了。
擦不掉，也抹不去，仍还在不断扩散当中。
难道这一整天她都要与这标记作伴吗？
闻樱不禁烧红了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体会被亲吻的感觉。
有点奇妙。
像是她正在接受心脏复苏，动一秒，停一秒，没有一刻不是在为亲吻而悸动的。
单身至今23年，口口声声对那么多的二次元纸片人喊过老婆，说过爱你，甚至是深夜躲在床里夹紧双腿自我发电。
她以为那些生活在二次元的女孩子才是爱情。
她错了。
遇见爱情的那一刻才知道过往的一切都不是爱情。
“我遇到了，属于我的蒙娜丽莎。”
怔愣间，闻樱喃喃自语。
她只是正对镜子稍稍理了理领子，便走出房门。
穿高领子的衬衫？
不。
就要让全世界知道，白睦是我的。
这是她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是她对我的爱的证明，是我们不可分割的结晶。
「樱神心乱了。」
「唉恋爱脑。」
「理解一下我们从小母胎Solo是这样的。」
「樱神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把我兄弟还回来！」
「樱神收手吧，你玩不过睦神的，她段位太高了。」
「关注天才美少女樱小姐喵😋关注天才美少女樱小姐谢谢喵😭」
「又开个新号开独轮车你也真是个神人了。」
……
推开门，闻樱步履忐忑。
管家，保姆，园丁……
每一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中，蕴有一丝暧昧揶揄与来自长辈的欣慰。
从小看到大的大小姐终于找到命定之人，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与欣慰的事情吗？
目光越是如此，闻樱面色越是红润。
她故作镇定，坐上车，安稳靠在后排。
白睦关上车门从后方绕过坐在她的身边。
“主人热吗？”
“脸红是因为我家是关云长后代。”
“那武圣后代一会儿要保护好自己安全出入白家。”
“定然护你周全，杀它个七进七出！”
“我还是勉强能扶得起的。”
白睦轻笑出声。
待到发动车声响，汽车平稳启动。
闻樱脑袋偏向白睦，闭眼休憩。
后者眼疾手快靠上前去，用脑袋将她给托住。
而后她拿出手机。
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剧本杀。
上一秒还在扮演恋人，下一秒便有可能化身仇敌。
白睦快速打开微信，翻到最上方的置顶，是一个三十分钟前才刚刚创建的群组。
群名很简短。
【白家复仇：闻樱崩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