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工作服的玛丽走近格蕾希雅,她的手中提着一盏油灯,将四周微微照亮,虽然区域不大,但在这黑夜中却很显眼。

“圣女大人,你也睡不着吗?”

“嗯。”

格蕾希雅跟她并不熟悉,所以只是微微应了一声儿,随即便要离开。

然而玛丽却是快走几步来到她的身前,挡住了格蕾希雅前方的去路。

“有事?”

“没什么,只是看圣女大人最近总是怪怪的,所以想跟你聊聊。”

“我哪里怪了?”

玛丽拉着格蕾希雅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感受着凉爽的夜风。

“以前的圣女大人,总是白天一早前往边境巡视魔族情况,临近夜晚时才会返回,像个兢兢业业的工作狂一样,可是最近,您好像很少出去了,反倒是总和教皇陛下独处一室,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格蕾希雅语气冰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换作别人恐怕早就住口了,但玛丽似乎并不想这样。

“圣女大人,您知道吗?无论是在教会成员心中,还是在我们这些外聘职工心中,蒂蕾卡教皇都是近几百年来最好的教皇了,这是大家公认的。”

“也就勉强凑合。”

听到格蕾希雅这么说,玛丽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像是发现了什么,要搁以前,格蕾希雅满嘴都是对蒂蕾卡的奉承,可不敢这么说话。

“圣女大人,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玛丽从衣服口袋里掏了掏,随即拿出一包药粉。

“这什么东西?”

“我老家的秘方,女人吃了可以……”

玛丽凑近格蕾希雅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少女的脸颊瞬间红了,将药包给玛丽扔了回去。

“我才用不着这种东西,而且我也没有怀孕生孩子的想法。”

“圣女大人,我这可都是为你好,虽然你的确很美,身材也很好,可你毕竟违抗不了教皇陛下,最漂亮的女人,终于玩腻的那一天,到时候若是没有孩子,你的未来恐怕光明不到哪儿去。”

格蕾希雅闭口不言,她没必要跟一个厨娘解释什么,但她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已经足以让人察觉到不少信息。

“你看起来心情并不好?是跟教皇陛下闹别扭了吗?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或许能减轻你的烦恼也不一定。”

在那一瞬间,格蕾希雅意动了,不过很快她便放弃了那个想法,从小到大的经历教会她一个道理,不要将自己的心事说与他人听,他们不会理解,也不会同情,只会高高在上地讥讽,或者假模假样地安慰几句。

帮忙分解压力,全力以赴提供帮助的知心朋友,那是只存在于故事话本里的人物。

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后,格蕾希雅不想再与玛丽浪费时间,从长椅上站起来后便快步离去。

“圣女大人,你知道蒲公英的花语是什么吗?它随风飞行,落到哪便长在哪,寓意着随遇而安的心态,遇到无法抉择的情况时不如顺其自然,或许过段时间前路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

格蕾希雅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玛丽说的话。

金发女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株蒲公英,轻轻一吹后,蒲公英种子四散而去,有的落在前方草坪,有的顺着晚风飘向远方。

玛丽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扔掉花杆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蒂蕾卡掰开缠在身上的少女手臂、大腿,下床将束胸内衣穿上,再套上崭新的教皇服,对着镜子调整了一番后,便前去漱洗。

等会儿再吃几口早饭,她便会去往决赛现场,充当巷间之乐活动的评委。

往常参加这种热闹的活动,蒂蕾卡都会带着露西娅一起,可今年情况特殊,再加上她还在睡懒觉,蒂蕾卡也就不强迫她了。

离开教会总部时,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以希蕾娜为首的几个女骑士跟着。

“教皇陛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哪天我要是把这玩意染成白的,你看我有机会吗?”

希蕾娜拨弄着自己紫色的头发,显然还是对圣女之位不死心,或者说是对圣枪不死心。

“你觉得是圣枪很蠢,还是你很聪明?况且谁说紫色的女孩就一定掌控不了圣枪?历代圣女从未有人发挥出圣枪的真正威力,说不定紫发就是开启圣枪终极力量的关键呢!”

听到蒂蕾卡这么说,希蕾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就说我才是主角,早晚有一天,我要拳打炽天使,脚踢黑龙王,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女人。”

蒂蕾卡轻笑两声,没有戳破希蕾娜的幻想,然而骑着白马守护在马车旁边的女骑士,忽然之间呆住了。

刚刚那一刻,她好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从车窗探出脑袋回头对她笑的蒂蕾卡……好美!

到达决赛场地后,除了王室准备的大奖及各种礼品,紫夜商会也出了不少赞助,凡是前来观赛的民众,皆可领到甜面包、冰镇柠檬茶,小孩子还有额外的一袋糖果,当然,这一切都是蒂蕾卡的授意。

决赛直到过半也没有出现太惊艳的作品,毕竟只是个趣味性质的比赛,演奏工具也不是什么专业乐器。

对于音律,除了三个工具人评委,包括蒂蕾卡在内的其他四人都不是很懂。

洛伊丝与蒂蕾卡典型做样子,罗尔德更是举的打分牌都没变过,一律八分,反倒是纳维斯这个外宾时不时地看几眼侧方,参考专业人士的选择,尽可能给出公平分数。

本以为又是和往年一样,大家乐一乐,欢欢喜喜地结束就完事了,可在临近尾声之时,意外发生了。

一位老妇人用几只瓷碗演奏出了她的一生,曲调时缓时快,时悲时喜。

破碎的缺口瓷碗是她幼年的流浪生涯,卑微又凄苦,粗糙的劣质瓷碗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难熬又不舍,简约的雕花瓷碗是她的青年,平庸也鲜活,精美的上品瓷碗是她的中年,富贵而又光彩夺目,随处可见的量产瓷碗是她的晚年,平淡却也知足。

生活一直都值得歌颂,尽管它偶尔给你整个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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