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或许是因为早年混迹于斗兽场、竞技场中，无论是死囚犯还是魔物都被她亲自撕碎过脖颈，杀戮带来的麻木导致大部分时候灰狼是没有表情的。

对于谢顿的各种要求和吩咐她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当然也没有太多的回应。

一切都像是例行公事。

至于谢顿找上她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目睹了灰狼在竞技场上撕碎强大魔物的瞬间。

当然他也目睹她如何一步一步战胜远比她要强大的魔物的全过程。

当巨大的魔物轰然倒下，鲜血如雨点洋洋洒洒落下，落在那张冷漠冷酷的美丽面容上。

刚甩了蛇蛇的讲师先生一下就被这一幕深深吸引。

所以他就去礼貌问价了。

他最开始没有直接和灰狼接触，而是先找到了竞技场。

但灰狼并不隶属于任何一所竞技场或是斗兽场。

即使她的确被多方追求。

然而竞技场和斗兽场这类的消遣场所在帝国不上台面，而区区一个兽人就算打法再好看能力再突出，能得到的最多也就只有一份堪称奴隶契约的二十年长约。

一直打到打不动，一直打到死在竞技场上。

灰狼并不是奴隶，甚至她是地地道道的帝国公民。

二等公民也是公民。

即使兽人在帝国境内饱受歧视，但任何一个帝国公民都不会亲自下场作为别人的节目。

除非她很缺钱。

是的。

妮维娅曾经很缺钱。

谢顿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是有点绷不住的：患病的妈，好赌的爸，上学的妹妹，破碎的她。

我不帮她谁帮她？

主要妮维娅的情况太经典了，要不是谢顿当时是亲自上门瞥见了一角画面，他还以为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当时登门的谢顿并没有直接在灰狼的家人面前出价，而是声称对灰狼的实力很感兴趣，想要聘请她做保镖。

当然，跟灰狼的家人是一个说法，单独和灰狼谈的时候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谢顿从来很坦诚。

他上来就讲明白了他就是馋灰狼的大尾巴和大耳朵。

很下头。

但开价很上头。

包括但不限于承担妮维娅母亲的医药费、帮助她父亲找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把她两个妹妹弄到王都上学。

所以大尾巴狼在面无表情地考虑了五分钟之后就给出了答案。

就这么五分钟。

面无表情的五分钟。

她就做出了将她自己完全卖给谢顿的决定。

两人甚至只是达成了口头约定，直到谢顿留了一笔安家费把灰狼带回王都的时候都还没签订契约。

至于到了王都之后，她更是百分之百的顺从听话，但绝对说不上乖巧。

因为乖巧总是带点可爱的色彩。

她只是听话。

谢顿让她学习她就学习，让她学最难的司法专业她也照做，甚至通过了考试。

做饭、暖床、打扫房间……

不过有的时候她就像个等待下一步指令的机器。

她并不聪明。

虽然也说不上笨，但比起蛇蛇和大猫来说她有点死脑筋。

在昂·谢顿先生让她看书学习做题的时候，如果遇到了不会的题目，她会一直死磕到底。

饭不吃了觉不睡了直到做出题目为止。

除非有人终止了这个进程。

比如谢顿让她上床睡觉。

她就这么听话了三年，一直到听话地离开。

她的离开是没有犹豫的，就像他们在一起三年里的每一个时候。

谢顿开口，她照做。

所以讲师先生觉着灰狼对他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怨念，要不然人家一开始帮他呢？

灰狼帮人，大猫和蛇害人。

狼好，猫和蛇坏！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谢顿宁愿落到妮维娅手里也不愿意再在雅莉这里多待。

不仅仅因为雅莉·拉弥亚的虚伪和自私，主要是这条该死的蛇很戳他xp，戳就算了还特别缠人。

一开始还好，他的精力还算充沛，但过了几天之后情况就不太妙了。

他精神都恍惚了那条蛇都是‘还要还要’。

他要是不主动蛇蛇就会主动。

这个事情他只有主动和被动的选择权，没有决定权。

本来如果天天喂还好，但这条蛇饿了三年了，就没想过有上顿没下顿的事，先吃饱再说。

失去自由也就算了，失去尊严他也勉强能接受。

但失去生命不行。

所以他得跑路。

所以此时抓住了灰狼的尾巴和胸前柔软的谢顿就像是抓住了未来和希望。

眼中闪着希冀望着大尾巴检察官。

妮维娅你带我走吧妮维娅。

但雅莉怎么可能让谢顿就这么被带走。

蛇眸子微微眯起的雅莉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检察官阁下，我家亲爱的最近精神不太正常——”

说着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落谢顿的手。

薅住尾巴的手倒是很顺滑地顺着油亮有光泽的大尾巴滑落。

陷在妮维娅胸前柔软的手被打落之后——

Duangduang地弹了两下。

“这大概不是精神失常就能混过去的，无论昂·谢顿先生与您是什么关系，他都的确在犯罪，至于是否是精神失常，治安官的同僚中有深谙此道的。”

灰狼不卑不亢地平静道。

“那么作为伴侣的我能否代替他受罚？我实在是不忍心——”

“如果市长阁下与谢顿先生的的确确存在婚姻关系，那么根据帝国法律第二款第三条规定：不触及重大刑事责任的，允许伴侣双方为彼此替罪。”

话音刚落，妮维娅提出了疑问：“那么，请问市长阁下，您与谢顿先生是否存在婚姻关系？”

雅莉·拉弥亚脸色瞬间变得糟糕，但很快她又试图软语相求，“但个人纠纷能通过彼此沟通达成和解，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谅解昂的无心之失？”

“我不愿意谅解，昂·谢顿先生的行为不仅是对于我个人人格和尊严的侮辱，更是对整个检察官系统的蔑视，同时我要提醒市长阁下，普通猥亵与猥亵公职人员的性质不同，前者违法，后者犯罪。”

冷漠的法律机器吐出了冰冷的法条。

也让市长蛇蛇脸上最后一抹强撑着的笑容消失。

“好，那么检察官阁下就带他走吧，当然我会让人跟着，您也不必误会，只是担心我家亲爱的万一需要法律援助，我相信您的职业水准不会出现违规行为。”

“当然，感谢您的配合，市长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