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始终是最好的办法。

利用信息差保护自己,甚至是进一步获取更多的利益不是不可以,但那会很累,而且跟偃狐自己一向的做人宗旨不太符合。

这个世界的重担已经够多了,还是尽可能的说实话,做自己吧。

所以他说了实话。

那边厢则炸了锅了。

——是不是我听错了。

——被祸兽包围了?

——祸兽……也才地阶,一道术法就结束的事,这算什么问题?

想不通的梦唐终于打破了沉默,尝试问道:“有几百头?”

偃狐维持坦诚的策略。

“……一头。”

“……”

唯一一个肯理他的也退回去了。

喂,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啊。

被一头包围难道不是很常见的吗?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始交待了实情,偃狐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

“我没打算隐瞒什么。我是无终古卷的持有者,刚开始摸索着修炼,目前是祸阶。”

“摸索?”

太熄似乎做了个垂眉的动作,尽管藏身雾气之中,仍是能依稀辨出他的语气沉了下去。

“你的古卷来路不正?”

“……”

怎么你们的古卷都是正规渠道来的么?也不告诉我哪里有卖的……

“这事说来复杂。但我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就是了。”

太熄说道。

“我没说你是坏人,世间的好坏也没这么容易区分。只是无终古卷向来神秘,历史上失去踪影了很久。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国在保管。你忽然现身,我也只是问问看。”

“啊?那你是?”

“嗯,我在诈你。”

卧槽!我跟你心连心,你跟劳资动脑筋?

太熄淡淡说道:“你自觉是来路不正,说明没有势力在庇护你,而你又自认不是歹人。这有点矛盾。嗯,看来你的古卷来自于意外,假使你没说谎的话。”

“……”

“但你明显是认为该有势力在保管无终古卷的,只是那势力与你不是一路。你只是祸阶,却能保住古卷……你出身来历不浅啊,是世家?”

偃狐被太熄三言两语差点原地开盒,兀自汗流浃背的时候,梦唐忽道:“古卷自古分国保管,各有依归,但知道此事的人极少。这机要通常是存于深宫,我也不知其详。太熄你是否某国皇室?”梦唐似乎正义感颇强,看见太熄把偃狐迫到墙角,虽然明知偃狐身份存疑,还是出手相助。

他这一问,太熄便不作声了。

归时嘿嘿笑道:“精彩,继续,爱看!”

大佬们,快收了神通吧。

外面还有头狼等着啃我呢。

“那个……能不能问一下,有没有什么一夜能学会的秘术,或者是对付祸兽的方法之类的。呃,不白要,我用秘笈来换。”

他想的是,就像黑市一样,可以提供秘笈来换取情报资源。

可听完他的话,众人却一致沉默,没有回答。

良久,太熄语意森寒地道。

“你难道不知道,依据修界的规则,各门户的修炼之法都是秘密。甚至连门户之内的规矩也不得外泄。你的要求,已经越界了。”

刚才还帮他说过话的梦唐也沉默了下去,似乎对偃狐的提议也是有些不满。

本来嘛。

不系之舟这个地方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谜团。他们忽然聚集一处,不止是莫测高深,简直是莫名其妙。

召集人更是个新手上路,还提出要求,想要分享各自的资源,这已经超越了唐突,可说是鲁莽到看不下去了。

归时心中叹息。

他也深知这个时代的修者是什么样,偃狐的要求的确是过分了点。

谁知道偃狐却正色道。

“我持不同意见。我不是不知道规矩,不,或者我真的也不知道规矩吧。但我觉得开诚布公是更好的法子。大家想想,我们手里的古卷,还有这艘舟楫,里面蕴藏了多少秘密。穷极一生是否能探索完全?这是未见得的事。

哪怕有人天赋更好,拥有更多智慧,想得更长远,奈何星河浩瀚,就像我们头上脚下,只靠独自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

“我们汇聚在一起,我认为是有其意义的。我们各自持有一卷古卷,各自拥有一些秘密。如果我们能抛弃门户之见,各自交流,说不定就能解决我们拥有的问题,乃至于将古卷的奥秘解开。这岂非有意义的多?”

“或者说,我应该一步一步套你们的话,就像刚才太熄对我做的那样。大家每次一登船,就尔虞我诈到结束,纯看谁的城府深,谁够阴险,就能套到更多的情报?”

其实本来我也想啊,我狼人杀贼6,但现在不是事态紧急嘛!

“大家所想要的,无非就是提升自我,地位也好,修为也好,又或是解开谜团,满足自我的好奇心,又或是但求练成古卷。这都不是坏事。大大方方说出来即可,有些事完全不必做。不想分享的,就保留不说。能拿出来的,何妨交换。大家就算骗来骗去,不能说的始终不会说,被骗出来的也会追究报复。折算下来,所得未必就高过现在,还没算搭进去的心力。

那衷诚合作能办到的事,我不知道为何非要尔虞我诈?人活一世,有必要那么累么?”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下去,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偃狐思考片刻说道。

“我们可以制订下共同的基本规则,大家共同遵守。大家也不必完全相信我的话,如果你们认为我有不轨企图的话。你们更不必打破自己的规则。如果能在可能的范围内提供给我帮助的话,我会非常感谢。你们任何人有问题,我也会尽力提供协助。”

“那,这第一条规则就是等价交换如何?”归时忽然说道。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套路感,果然是我老乡啊。

偃狐假做不解:“等价交换?”

“简单来说,就是提供的帮助和回报要对等。大家修炼不易,无论是资粮还是情报,都不是白白得来的。如果价值不对等的话,久而久之,大家都不会愿意提出帮助了。那我们这个盟会早晚会走向终结。”

归时果然是第一个提出‘交换’这个概念的人。

不愧跟我一样是共享时代出身,能白嫖的决不给钱。拿资源换资源,老伸手党了。

偃狐点头:“我没意见。”

太熄忽然说道。

“你们认识?”

偃狐遽然一惊。

这太熄很敏锐啊。我也就是回答得快了点,他就能察觉到这么深?

但偃狐是知道归时是老乡,才会做贼心虚。

至于归时,则毫无心理负担地道:“怎么可能?真认识的话,他直接单独私聊我就行了。”

太熄沉默,似乎在分辨其中的真假。

片刻之后淡淡说道。

“等价交换这个词不错,我同意。”

“那第一个问题,就由我来吧。”

梦唐忽然出声问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拥有不系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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