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有点在意。”
“……哦？”
迟了一拍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回答，这让姜博衍颇感意外。
“你不在意吗？”
宋暄转过脸看他，专注的眼神如同在说“不要说谎”。
“算是……有一些吧。”
姜博衍别开了目光，为了不让宋暄多想，又看向她道。
“说起来……”
“嗯？”
“你真坚强啊。”
脚步停下来，连带着呼吸也好似要跟着停止。
“什么？”
“……嗯？”
跟着停下了脚步，这回换成姜博衍往后转身。
“怎么了？”
“没……”
“但你耳朵好红。”
他的话让宋暄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你还好吧？”姜博衍歪头观察她的脸色，“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现在就掉头回去也是完全可以的噢。”
“我、我没有不舒服。”
“但是脸也好红。”
“这、这不是因为不舒服。”
“可你都出汗了。”
“那是——”
心脏怦怦地跳着，面对姜博衍纯粹的探寻目光，宋暄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莫非……”
想了想，姜博衍猜测道。
“你是在害羞吗？”
这句话让宋暄一下张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害羞……？”
“不是吗？”
“因为什么……？”
“嗯……”姜博衍想了想，“【你真坚强】？”
“…………”
“红色加深了……”
姜博衍发出了见到新大陆般的低叹，宋暄则是慌慌张张地攥紧了手。
“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因为……”
“害羞又不会死。”姜博衍随意地道，“虽然有可能会觉得丢人。”
“……”
“你觉得丢人吗？”
摇头，摇头，摇头！
“不必用力……只一次我就能懂了。”姜博衍真怕她把脑袋晃晕，“看你刚才的反应，难不成也不明白，自己其实是害羞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喘不上气，身体好热……脑袋也一片空白……”
宋暄慢慢地说着，左手放在心口。
“这就是……害羞……”
她喃喃低语着，就像是学到了什么很新的东西一样。
“我以前都没太有过这种感觉……”
习惯性轻轻抿着的唇线上扬，宋暄线条柔软的眼睛弯起，露出明显的温柔笑容。
“谢谢你。”
那个瞬间。
姜博衍忽然觉得，一直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静止了片刻。
为什么呢？
是太阳的光太过耀眼了吗？
还是说既然是表达感谢，就意味她其实不讨厌这种感觉？
又或者是，因为在那笑容里面，包含了太多毫无自觉的东西……？
“走吧，”令人困扰的问题得到解答，宋暄心满意足，“我想早一点去。”
“好。”
姜博衍应了声，等她走到和自己一平的位置之时，才慢慢地前进起来。
虽然看起来是和往常一样，但姜博衍心里清楚，自己多少有些感到迷惘。
说坚强什么的，虽然不是刻意夸奖，但也算是件发自于客观的评价。
毕竟宋暄的年纪看着就不大，要是把孟华娆定为初中生的话，闻铃浅差不多是大学狗的样子，而宋暄则是步入高中不太久的那种。
不仅眼神更为纯粹，身形也偏向纤细，给人很容易就会折断般的感觉。
像是这样的孩子，去打那样的架，自己分明就被人砍了一刀，鲜血哗哗地流，却还想着为才见面的孕妇出力出头。
不坚强吗？
虽说这种词汇的界定本就微妙，但总比碰破个皮都要闹上一闹的那种要好得多吧？
姜博衍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宋暄对此的反应，又让他觉得自己大抵是早就说错了话。
可爱也好，坚强也罢。
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种词汇，就产生像是那般的无措反应？
简直像是……
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讲过似的……
“这次的事情，全是多亏了姑娘和公子你们啊——”
直到见了杨老爷的面，姜博衍也没从颇为不解，乃至有些不安的心情之中自拔出来。
“都是我轻信贼人，才让妻儿遭此大祸……”向着面前两人，杨世财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儿哭诉，“宋姑娘啊……你为我妻儿受的伤不要紧吧？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我、那我们这……”
“杨老爷言重了。”宋暄微笑。眼里是谈话深度到这里就好的疏远，嘴角却是礼貌性地保持上扬，“不知贵夫人和公子，如今的情况如何？”
“还好！还好！！”杨世财一边懊悔地叹息，一边又为宋暄这无责备的态度而感到欣喜，“他们就在里面……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
“他也是？”
“啊？……啊！”向着旁边看了一眼，杨世财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公子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啊！”
说罢，便将二人迎向房中。
杨夫人抱着婴儿坐在里面，尽管面色很是苍白，脸上却尽显慈爱满足。
“老爷，”她看到被带过来的两个人，“还有两位恩人……”
“夫人不必下来。”宋暄最先看出她的意图，当即出言阻止。
“是啊夫人，你不要动，接待恩人这种事情，全交给我就可以了！”几乎是在宋暄话音落下的时候，杨世财就已经上前把杨夫人的肩膀按住，“你身子虚，还是多养养会比较好。”
“我们只是来看看情况，”姜博衍说，“见到夫人和少爷状态都好，也就能放心了。”
“恩人这是哪里的话……”杨夫人满脸都是感激，“是你们救了我们的命……”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安大夫。”姜博衍道，“要是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二位如果想要感谢，我认为还是多去对他说会比较好。”
“公子过谦了，”杨世财道，“要是没有你们，安大夫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能安全顺利地为夫人进行诊治？他我自然会重重感谢，可对你们几位的感恩，自然也是不能少！”
要是继续这样往下讲，恐怕会是没完没了。
姜博衍轻轻碰了一下宋暄的手臂，示意她想办法让这老头换个话题。
宋暄被碰得怔了一下，接着就看到姜博衍一个劲地往那老两口身上飞着脸色。
是要我讲点什么的意思吗……？
她不确定，但决定一试。
“我能……看一下贵公子吗？”
“当然。”杨夫人点头，眼神很是温和，“云公子也过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