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江泊然双手抱着电脑，一脚踹开前门，大步流星走上讲台。
“我姓江，你们可以叫我江老师。
现在，拿出数学课本，我们首先来了解数学基本概念以及数学运算。”
江泊然安置好电脑，回头看了眼显示屏，正放映他的教案第一页。
接着，又看向讲台下。
学生们都很安静，这很好。
木门‘吱吱嘎嘎’的声音在班级回响。
江泊然对这个学校的设备老旧不怎么满意。
走过去，关上门。
后门再一次传来‘吱嘎’声。
江泊然望了过去，是刚刚开着保时捷的儒雅女士。
她穿着深紫色连衣裙，左手提着小椅子，略显歉意地对自己点点头。
然后在教室末位坐上自己带的小凳子，并拢的大腿摆了一本笔记。
江泊然摆弄了两下衬衫领口，双手扶着铁皮讲台。
他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
是四十多人的视线吗...
江泊然的大脑一时变得有些晕眩。
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可是一旦对上那些好奇期待的目光。
无声的压力已经悄然爬上了他的后背。
‘叮~叮叮~’
清脆的异响霎时间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江泊然闻声望去，是后座那位老师的圆珠笔掉在地上。
她似乎是致歉还是鼓励地点了点头，弯腰捡起了笔。
江泊然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
想起柳繁星老师教过的话，想让孩子学习，先要让他们感兴趣。
兴趣是学生最好的老师。
总之...先试着带动一下气氛吧。
江泊然张开嘴，言语间带有丝丝颤音。
“我可以大胆地跟你们说，数学是所有科目中最美，且占高考比分最多的科目。”
“想上好大学，首先学数学！”
回到讲台，江泊然在桌上找到控制屏幕的遥控，按下‘下一页’。
正欲开口说数学之所以美的原因。
这时，台下一位戴着眼镜的女同学，举着手，脸色微红地注视着江泊然。
当视线对上，她很快就把目光挪到一边，小手颤颤巍巍，犹豫不决地想要放下。
“举手的同学，大胆点！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老师...那什么科目最没用呢？”
“废话！英语呗。”
江泊然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他拽了下衣领，清了清嗓：“数学的普及程度无论在哪里都用得上。
往小了说在外面吃饭或者打游戏算暴击倍率，往大了说国家造原子弹的草稿纸能铺满罗布泊。”
“数学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永无止境，每一次突破都在构筑人类文明的新起点。
每一次绞尽脑汁的思考，到最后解开谜题的那种愉悦感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畅快！
且数学命题具有其它科目所不能拥有的绝对可靠性和无可争辩性。”
“英语呢？死记硬背就行了呗！
一帮老外整出来的文字，文化底蕴跟汉语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所有单词短句都背完了又有什么用？”江泊然颠了颠手里的遥控，轻笑一声，“也就看看这些玩意的使用说明。”
“说实话！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上英语课，没有多写两套数学卷子。”
在江泊然年轻气盛的教书氛围下，教室变得比下课时还活跃了不少。
江泊然能感受到学生们对数学的兴趣。
时不时地，他也会把目光移到末尾贴墙坐着的观察老师。
见她浅泯着笑，慢慢写笔记的模样，从容不迫。
江老师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稳了！
‘铃铃铃~’
下课铃响的仓促，正讲得起劲的江泊然看了眼时钟。
略显不满地咂了咂嘴。
“下课。”
抱着电脑，来到走廊。
只有3班的学生出来了几个往厕所走去。
4班扩音器传来的女声隐约在耳边回响。
走到后门，保时捷富婆也走了出来。
江泊然点头示意：“你好。”
梦寒铃浅泯着笑，自我介绍：“你就是江泊然老师吧。
我姓梦，今后和你同样管一三班。”
她嗓音温柔清雅，就像山林里婉婉流转的小溪，让江泊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闻着身边怡人的香水味，关于能不能试着追求这位同僚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只是...
梦老师笑的很美，气质出众。
却隐隐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而且她开的是看上去就很贵的跑车，和自己同样是21岁入职的教师。
天才的身份对她而言稀松平常。
没有了追求爱情的底气，江泊然的心思渐渐得以冷静。
果然啊，结婚什么的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起码要有车有房，存款十万。
“梦老师。”二人边走边熟络，江泊然询问，“你教什么科目呢？”
梦寒铃眯眼笑道：“英语。”
江泊然眨了眨眼。
忽然一阵风吹过，在酷暑天招来一阵凉意。
他下意识看向梦寒铃抱在怀里的笔记，咽了口口水。
“英语...好啊！
英语是占高考比分最多的科目，并且只要努力就能得分，充分印证肯付出就有回报的道理。”
“说实话！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上数学课没有多背几个英语单词！”
“呵呵~”
呵...呵？
完了。
妈，这铁饭碗好像被您儿子烧的有点烫手。
而且...成家立业什么的，似乎又没有希望了。
每位主课老师都只教两个班级，秦秋霜第一节课没课。
跟一班的学生聊完思想工作就早早在办公室泡茶养生。
看到两位同期入职的老师回来，她打起招呼。
“第一节课怎么样？”
江泊然听到后，脸色灰败，嚅了嚅嘴说不出话。
毕竟，他当着人家监考老师的面，数落了一番人家监考老师负责的学科。
这就相当于，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车轮胎尿尿，而车主正透过防窥窗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接着...
车窗摇下，四目相对。
就当江泊然沉默不语，抖了抖小坤坤，提起裤子。
车主的女朋友走过来，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车主把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递了过去。
就在江泊然即将接受审判，车主说：
“挺好的，课堂气氛很不错，就是江老师讲课过于亢奋了些。”
江泊然眼神一亮，扭头惊喜地看向梦寒铃。
在阳光的余晖下，他感觉梦老师好像在发光。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车主播放的视频是丽莎阿姨依靠元素反应单通深渊12层，向他的女友炫耀。
轿车启动前，还故作玩笑地对女友说：“带你看一看车轮洒水儿特效！”
以德报怨，您就是大圣人！
秦秋霜勉慰了几句后，两位新人都回到各自的座位。
江泊然放下电脑，椅子还没坐热，就为梦寒铃端了杯温白开。
梦寒铃道了声谢，接过水杯看起电脑，没什么和他聊天的兴趣。
直到第二节课预备铃响起，梦寒铃收拾电脑课本走出办公室。
秦秋霜端茶走了过来：“第一节课上完有什么感想吗？”
江泊然抬眼，试探地问：“您觉得哪个科目最美好？”
“嗯...不论哪个科目，只要能让学生得到成长就很美好。”
“啧...”
江泊然不喜欢这样万金油的回答。
不论是人际往来或者回答问题，他更倾向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的风格更得它意。
虽然大概知道了秦秋霜下一个问题的答案，江泊然还是接着问道：
“那您觉得什么科目最没用呢？”
秦秋霜低头简单思索片刻，看向江泊然正欲回答。
她察觉到那双渴望知识的眼神下，隐藏着想要拉人一起下水的肮脏心理。
“你...是不是说了是英语？”
江泊然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