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晓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她说着，肌肉也和喉咙一并颤抖着，双手并用把那热腾的纸袋递向身前的应晨。

明明是很正常的递交，她的腰却控制不住的低落下去，像是在鞠躬的样子。

凌乱的褐色长发，正跟着重力往下散落。

随之在地上的，是滴在地砖上面的几个泪渍。

好类似的光景。

上一次，同样的纸袋，同样的晓晴，带给自己的是…心动。

这一次，那段时间的心情，却全部变成了要窒息的心痛。

“……”

应晨说不出话来。

明明，现在最起码也要装成正常的样子，朝眼前的女人道一句早安。

明明…她此刻的痛苦，和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直接相连。

明明得负起责任，明明自己也想安抚一下。

想安慰她，想分担她的痛苦……

可是张开来的口，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应晨下意识想要去接住的手，又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眼前的倩影，映照进脑海里的却全是茉茉的脸庞。

所以不可以。

不可以对她心动。

不可以再对她温柔。

阁楼的空气凝固在了其中，应晨的手也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放下。

直到后背突然传来了，那个娇柔可爱的声音。

“猪头？怎么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玄关只有门开，而没有门关的声音，这个家的女主人催促了一句。

“…快点关门啦，我要穿衣服的嘛！”

“……”

“……”

听到这声的应晨哆嗦了一下，刚刚还悬在半空的手立刻放了下去。

而晓晴也跟着抬起头来，并快速地抹掉了眼角的湿润。

她直勾勾地盯向了应晨，细长的凤眼遍布着红色的血丝。

两人就这样对视在了一起。

可几秒之后，还是应晨最先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晓晴身后的楼梯。

“…知道啦。”

他回应了下茉茉，就直接的，绕过了晓晴往前走去。

晓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手里捏住纸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

仅仅是因为眼前男人的不语，就有说不清的情绪激荡着，荡得自己表情失控。

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的脚步却停下来了片刻。

“我…要下楼一趟，你就…把早餐直接放到桌上吧。”

他轻柔的声音，即使没有把头的方向对准自己，也清晰的灌入了耳中。

“谢谢你…”

应晨深呼吸了一口气，嘴唇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颤抖着，抗拒着，却又妥协了。

“…颜姐。”

他还是叫回了那个，过去常用的称呼。

让晓晴没问出口的问题，在这一声之中就得到了回应。

楼梯被踩动的声音远去了，随后是店铺大门被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等听到应晨完全离开摄影馆的声音后，晓晴才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深吸气，打开门。

然后装出听上去正常、自然的声音。

“小茉…该起床来吃早餐了吧？”

自己现在是颜姐，而不是晓晴。

所以，一定要摆好自己的身份。

......

阁楼的面积很小，她一进门就能看到刚下床的浅茉。

浅茉正穿着粉色的睡衣，有些蕾丝的花边点缀在短裤上。

白净中带着粉嫩的大腿露在外面，不断显露着她作为少女那健康的丰满。

而最吸引注意的，还是浅茉胸上那抹伟岸的浑圆。

衣服上那排钮扣即使全数扣满，也没能完全绷得完整，隐约透出春光的同时，在那纯棉的布料上还突起了两个有指头大的圈点。

肉感、软弹。

只是看多一眼，就能想到她抱着一定非常舒服。

好大…很大。

哪怕是女性的自己…看着的时候，胸膛里头有些发痒。

不知道怎么的，晓晴感觉自己对池语凶过的一句话…现在攻击回到了自己身上。

“晴姐！”

手里的纸袋刚放下，那像大白兔一样的浅茉就蹦蹦跳跳的，弹到了自己身旁。

“好香好香啊，买什么好吃的啦？”

她含含糊糊的问着，根本没在意自己的形象就伸手要去抓拿。

却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浅茉的手又被晓晴打了下来。

“我的大明星，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不注意…先去洗手啦。”

接着，浅茉蓬松的头发被温柔的摩挲了两下。

这只大白兔就发出了些，听上去有些委屈的嘤嘤，但还是老实的晃着个大白腿去了趟浴室。

哗啦的水声，正如晓晴心里的波澜一样轰响了过去。

“对了晴姐…”

她擦着脸走出来，没有径直来到餐桌而是把行李箱打了开来。

“…前段时间我接了个广告，是个特别好用的护肤品。”

“上个月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你脸上很憔悴的样子，就特地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她提着个包装华贵的礼品袋，放在了晓晴面前的桌上。

“超级高端，广告费给的也超～大方。”

“这样啊…”

晓晴看着那袋东西，心情很是复杂。

而浅茉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一样，只是轻快的坐在了旁边。

她一只手撑在台面上，一只手拿出个包子开始嚼动。

“晴姐打开看看嘛～你现拽，的气色也肥肠的不好…真的该注意一下了哦…”

浅茉非常惬意的轻晃着身子，嗓音也跟着一起含糊了起来。

“…不然，老得太快……可就没人要了哦？”

“……？！”

晓晴心头被这句话刺痛了一下，机械的朝浅茉望去。

而似乎是早餐让她很满意，把杏仁一样的眼睛眯得很小，并没有多看向晓晴。

“这一套超级贵的，你肯定没有用过，是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都买不到的…高端品牌呢～”

“……”

晓晴的喉咙鼓动了一下，沉默着把那些东西拿到了面前。

那是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里面摆放着包装更为精致的几个大大小小的盒。

不用细看都知道，浅茉给自己的礼物，准备的很是用心。

明明该说出些感谢性的话语，或者称赞一下这份确实高昂的礼物。

可是…明明。

明明一个多月前…眼前的这个女孩还需要朝自己借钱。

晓晴的情绪，纠结的更加复杂。

有感动、有讽刺，纠缠在一起模糊不清。

在几次呼吸的过滤之后，剩下最多的却是讽刺…

然后，是能让心头慌乱的难受。

“这样啊…”

她双唇微张了许久，也只是把话重复了一遍又回到了沉默。

而浅茉却笑眯眯的把凳子挪到了自己的身边。

“很好看吧？”

“真是的，别人肯定羡慕死我们两个了，认识那么多年关系都还是那么好…”

浅茉俏皮的说着，把脑袋搭在了晓晴早就僵硬的肩头。

“…好怀念啊，这一年忙的啊，连晴姐都贴贴不到了。”

可是。

等到包子都被嚼完的时候，房间都没有再传来别的声音。

“……”

“晴姐？”

感觉到身边人一直没有过任何动作，浅茉便奇怪的多问了一句。

“怎么了嘛？怎么发呆了，是昨晚…没睡好吗？”

她脑袋离开了那个肩膀，调整了下身子后，正面面对了晓晴。

…这下，就再不能用沉默去逃避话题了。

“是…是啊，没太睡好，刚刚你说了什么来着？”

晓晴五官抽动了一下，声音勉强的挤了出来。

而浅茉轻轻笑着，活泼的把手拍在了晓晴的大腿上。

她靠的更近了一步，双眸直直的注视着晓晴的凤眼。

“我说，我们还是过去那样的，最好的姐妹…”

“…你说，对吗？”

晓晴欲哭无泪。

可哪怕心里的早就崩溃，也得装出一切平常的样子。

她脸上的肌肉更加抽搐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瞪大眼睛上。

现在，绝对不能哭出来。

绝对不能。

“对啊…”

“…对。我们还是...最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