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咖啡厅，便被站在吧台的店老板训了一顿。
穿着整齐的管家服，留着颇有魅力的胡子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哪位贵族所雇佣的管家。
完全无法从那副冷静的面庞上推断出他的真实年龄，虽然不管怎么算都绝对有五十岁朝上，但给人的印象却仍旧像是沉稳的中年人。
正是他在我最开始找不到兼职的时候出手相助，对我而言是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抱歉，因为有点突发事件...”
“为什么不发信息说明情况呢？幸亏今晚没有多少顾客，否则我一定痛骂你哦”
“抱歉，我忘掉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苦笑着双手合十，我一边向着老板求饶，一边走进了更衣室。
简单的换上工作服后，我熟练地走到吧台。
因为现在还没有什么顾客，所以要做的实际上也就只有站在那里清洗杯子或是检查原料是否充足罢了。
老板他为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靠在墙边目视着我。
“你不像是会忘掉请假的人呢，新原，有发生些什么吗？”
“嗯...没什么，就只是单纯的忘记了，最近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抱歉”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和我一种类型的人呢”
“哦？哪种类型的人？”
“无论遇到多么麻烦的事都能独自处理好，不管遇到何种问题最终都能解决的人”
说到这里，老板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那分明，是在夸他自己吧？
不过...他也的确，是那种厉害的人呢。
和他以及小春相处了接近三个月，我基本上也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小春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意外离去，剩下的母亲也抛弃了她不知所向，是身为爷爷的老板一手将她带大的。
老板他，不管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很值得我尊敬，学习的人呢。
“我才没有您那么厉害...我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蛋”
“是吗？这就是你的自我评价吗？看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所以我就好好向老板您学习的，如果能变得跟您一样成熟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板淡淡的喝了一口咖啡，目光仍旧在扫视着我。
“你真会说话啊，新原。就是靠这点把我宝贵的孙女拿下的吗？”
“嗯....诶？”
我和小春之间的关系，还从未告诉过老板。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被发现了？
“围巾啦，你进来的时候不是带了那条围巾吗？我知道小春有在做那个，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啊”
他平淡的解释着缘由，而我则陷入了无止尽的窘迫。
“你和小春，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过分的质问，让我一时语塞。
“放心说吧，小春今天忙着学习，不会来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老古董啊”
小春她今天的确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那局面就更混乱了吧？
稍加思索，因为真实的情况过分复杂，所以能去选择的，已经只剩下谎言了吧。
“嗯...朋友关系？”
“是吗，还在暧昧期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直率啊”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
“还能是怎样啊？都戴上女性赠与的礼物了，那本身就象征了关系的特殊了吧”
那条围巾，象征着我和小春间的特殊关系...嘛？
明明，我才刚刚戴着它去和风夏以及佐藤同学会面的？
“新原，我是看着小春长大的。说实话，也很溺爱她，所以也知道她比较任性...”
“如果你真的对小春有那种心意的话，虽然小春才十五岁，但是，如果对象是新原你的话，我也是会支持的。不过，当然，成年前性行为是绝对禁止的。新原你应该也不会做出那种蠢事的吧。”
“但是，如果你对小春没有那种感觉的话...就请直接拒绝她吧。那孩子很任性，搞不好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新原你不需要顾及那么多，请直接彻底拒绝她吧”
“再然后的安慰工作，就交由身为爷爷的我了...不过，我还是挺希望出席你们的婚礼的啊，要是能活到那一天就好了呢”
聆听着老板的话语，心口，仿若被什么紧握住一般疼痛。
我应该...直接拒绝的吗？小春？
“呐，新原，和我说实话吧，你和小春现在到哪一步了？有谁先告白了吗？”
“啊...啊....这个，呃...还没有”
“是吗，你有打算先告白吗？”
“啊...暂时，还没有那种打算”
“那孩子，搞不好很快就会向你告白了啊”
“诶？为什么...您会这样想？”
“不要把我当做老昏了头的老古董。论察言观色，你比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老板一口气将剩余的所有咖啡全都喝下，看向我的眼神中那份严肃让我不寒而栗。
“等到那孩子向你告白的时候，接受，或是最果断的拒绝，你只能选择这两项之一”
“小春的性格很固执，倘若纠缠不清的话...她最后绝对会受伤的”
“新原，如果让我知道小春因为你的暧昧不清而伤心的话，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老板他，是认真的。
是真的将我当作了小春可能的恋爱对象，在慎重的警告着。
正因如此，我才会...更加的，不知所措啊。
小春她，早就向我告白了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有些扭曲了啊。
为什么，不再早一点和我说呢？现在告诉我这些话，我又该，怎么去了断啊？
“哈哈哈...老板你，是在开玩笑吧？小春她，肯定也只是把我当哥哥看的吧”
“还在装傻吗？新原？要是小春真的被你伤害到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饶恕你的”
“我...明白了”
绝对不会饶恕我吗？
的确，我真的是在做，很过分的事呢。
明明拒绝了对方的告白，知道对方的心意，却仍旧保持着这种暧昧不清的距离，履行着那份诡异的契约。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做出最正确的了断呢？
“明白就——”
在老板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那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笑着朝我们挥手。
“前辈，爷爷，晚上好”
——是雾岛小春。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温度很低，她的小脸比平时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苍白。
从唇中逃逸的吐息向上漂浮，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灿烂。
“喂，小春，不是说今天要在学习里处理一些事吗？”
“不要在意那些小事嘛爷爷，那些事我提前完成了哦”
笑着走到吧台前，她挑着正对着我的位置，像是顾客一般坐了下来。
“因为，重要的约定是不能违背的，对吧？前辈”
天真无邪的她，欢笑着说着，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秘密。
“啊...哈，是，是的呢”
“好，那我要点这杯意式浓缩咖啡，糖的话多加一点，账单就记在那边那位老爷爷的身上了哦”
“我只是老爷爷吗？”
老板他，笑着宠溺的注视着小春。
“那是开玩笑的说法啦，你可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珍贵最厉害的爷爷”
“哈哈哈，小春你的嘴也越来越贫了呢”
目睹着，这幅爷孙笑着交谈的温馨画面。
可，我的心情，却完全无法平静。
重要的...约定吗？小春她，是为了履行那个每日告白的契约，才会来的吗？
那我，到底是，要该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