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她，怎么也想不到！
她大抱希望的夜九，时至今日，才堪堪筑基初期，修为在亲传弟子中处于垫底！
她不抱什么希望的夜莺，反倒是已经筑基巅峰，修为在亲传弟子中占据上游！
要知道，那天她爽快答应夜九可以收夜莺为亲传弟子，心里纯在当夜莺是买一送一的附赠品。
没想到，实际效果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跪了这么久，我看着都累了，你起来吧。”
夜九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 “弟子谢过青霜长老。”
听出夜九语气中的生分，青霜面露些许不悦，嗔怒道： “这里没有外人，青霜长老是你该叫的？”
“是徒儿愚钝了，师尊别往心里去。”
夜九露出了卖乖的笑，随后，自顾自的拍了拍黏在衣服上的灰尘。
青霜平复脸色，托着美艳的侧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夜九。
她能感觉到，那个总是能逗乐她，让她在不经意间失态的徒儿好像又回来了。
本来她和夜九的师徒关系最为亲密，可这几年，夜九不知到吃错了什么药，不但修为停滞，也淡忘了她这个师尊，来找她的次数少之又少。
她曾借着巡视的名头去找夜九，隐晦的问他怎么回事，夜九的回答大多以应付为主，她没发现夜九有什么异常，就是感觉他活得没以前那么自然了。
夜九不来找她，她也放不下面子去找夜九，久而久之，师徒二人的关系就淡了，最近几年，反倒是她最后收的弟子月琉璃后来居上，最得她的宠爱。
“师尊，许久不见，你好像更具风韵了，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又或是容颜，都是那些青涩的少女，远远也不比了的，这些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感慨，绝没有一丝献媚的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爱说实话。”
夜九没在拍马屁，他的师尊真的很美，若不是师尊的性取向不对味，他都忍不住要对师尊发起猛烈攻势，狠狠的吃软饭了！
“你站那么远，说的什么我都听不到。”青霜撩了撩秀发，姿态妖娆。
夜九小跑上台阶，那动作和神态像极了咬着飞盘回到主人身边的小奶狗，他站在青霜身旁，惊叹道：
“走近一看，那更是不得了啊！师尊的绝世容颜是真的惊艳到我了，我忽然发现，在这世间，能配得上月琉璃师姐的，或许就只有师尊你了吧，不，原谅我说反了，应当是能勉强配得上师尊的，可能也只有月琉璃了。师尊，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可能不太礼貌，但我实在抑制不住想说实话的内心！”
青霜的嘴角险些勾出了弧度。
这些话实在是太中听了。
本来听到那句，能配得上月琉璃的只有她，她就已经够开心的了。
没想到这小子又来了句，说反了，只有月琉璃，才能勉勉强强的配得她。
最后还来了句，这样说可能对她不太礼貌， 意思是，月琉璃勉强够格了，但怕她这个师尊不满意么？
一番细想过后，青霜实在难绷，咯咯一笑。
“说什么的，你师姐和师尊我，同为女子，怎么能谈配不配。”
夜九一副激动过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样子：“师尊教训得是，虽然那些都是徒儿的心里话，但当着师尊的面说出来属实是有点欠佳考虑了，不过，师尊，你放心，那些心里话我保证只对你一人诉诸！”
夜九的小嘴好像抹了蜜，总能说到她的心坎上，说出来的话，她是越听越想听。
青霜认真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夜九闲聊下去了，这么聊下去，聊到晚上都聊不到正事上。
“好啦，别老是说我，也说说你自己，这几年你到底怎么回事？”
“……有什么心事，也不来找师尊谈谈。”
夜九原以为师尊在问自己为什么修为一直不涨，可师尊略微迟疑的下一句话让他搞弄了，师尊真正要问的是，自己为什么都不来找她了。
夜九像是有难言之隐般的叹了口气，愧声道： “这些年来，徒儿没能陪师尊散心，实在该死！”
青霜见夜九不想说原因，也是轻轻一叹，“以后可别这样了。”
“是，徒儿以后会多来陪陪师尊的！”
夜九点头，暗骂自己前世是真的傻比，宗里这么多好女人，自己的心思却全在妹妹身上，到头来还落得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不单是这一点，你现在的修为也很让我失望，但更让我感到困惑。”
青霜道：
“你资质上等，体内筋脉也无任何异常，实在没理由一直卡在筑基初期。”
夜九思虑一瞬，觉得师尊不是外人，没什么好瞒的，便坦白道：
“师尊，还记不记得，你收小莺为亲传弟子，是我要求的，小莺只是下品资质，正常修炼，根本没法跟上亲传弟子的脚步。”
“所以在入宗一年之后，小莺就遭到了非议和诋毁，几乎所有内门弟子都认为她不配做您的弟子，能成为您的弟子，完全是沾了我这个哥哥的光。”
“小莺的性格本就比较柔弱，周围弟子的冷嘲热讽，嫉妒和鄙夷的目光，让她愈加抬不起头来。为了不给我这个哥哥丢脸，她闷在屋里埋头修炼，在修炼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饿晕过去，结果别说是赶上其他亲传弟子的脚步了，反倒是瘦了十斤，境界也不见涨！”
“作为她的哥哥，我如何看得下她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所以，我宁愿被别人看不起，被别人唾弃的人是我！”
青霜不由动容，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当即问道：“于是，你就给妹妹传功了？”
夜九闭上了眼睛。
“是。”
“这几年，一直如此？”
“是。”
“不来陪我……也是因为妹妹的事？”
“是。”
青霜咬了咬唇，攥着粉拳道：“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给夜莺传功，现在已经结丹了！”
夜九闭着双眸，看不到师尊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喷打在自己脸上的零星唾沫。
他预感到师尊会生气，可却没料到师尊会生这么大的气，这股气比听到月琉璃的内裤被他偷了还要强上几分。
夜久睁眼，“我知道。可我就是看不下去，小莺是我妹妹，我没法眼睁睁的看她受苦受累受委屈！”
“被我寄予厚望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妹妹！你觉得你妹妹受委屈了，可以来告诉我，我会让那些人通通闭嘴！难道你觉得你嘴里的师尊只是说说而已吗！”
夜九沉默，再次合上了眼皮。
青霜又大声责备了好几句，纵然被喷得满脸碎沫，夜九还是闭口不言，她只觉自己的气就像是生在了一团棉花上面。
她闭上双眼，喘着甜息，胸口微微起伏，心头的火气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降下。
良久，青霜睁开了美眸，不知是羡慕还是的讥讽道：“你那在山里捡来的妹妹，可真是有个好哥哥，难怪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求情！”
见夜九还是不说话，青霜只好放缓语气：
“这一次就先原谅你。事情已经发生，也已经过去，我不怪夜莺，也不会再怨你。”
“但我要提醒你，任何传功之法皆存在一个通病，那就是都没法做到一比一的转化率，在我认知中，最好的传功法门也才有五比一的转化率。我不管你手上的传功之法是优是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再给夜莺传功。听明白了么？”
夜九终于睁眼：“徒儿铭记在心。”
这一次，就算没有师尊提醒，他也不会再给夜莺传功了。
青霜轻哼一声，“刚才把我逗得那么开心，现在又惹我这么生气，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以后我必不会再惹师尊生气，因为我已经醒悟了，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要经历荆棘，我过分的宠溺夜莺，只会让她永远也长不大。”
夜九的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自己对夜莺的过分宠溺，滋生她心里的占有欲，这份占有欲，或许从小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前世自己并没有察觉。
青霜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你做的那些偷抢之事，难道也是为了妹妹？”
夜九摇头：“以下品资质修炼到筑基巅峰，小莺如今在青鸾宗算是出了名，外门弟子皆以她为榜样，她的人气在外门居高不下，位列第一。即使是在内门也无人敢再对她指指点点，我没必要再衬托她。”
“若不是为了妹妹，以你的性格，可做不出这些事情。” 青霜颜色大变：“你莫非真是被栽赃陷害了？”
“在没找到被栽赃的证据之前，就是我做的。”
青霜陡然心悸，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刚才公堂之上，一群人向夜九兴师问罪的画面。
一群人咄咄逼人，加之铁证如山，这般情况下，夜九除了认罪，还能怎样？
若他说不是他做的，恐怕也没人会信，而且死不认罪，后果反而会更加严重！
就是连自己这个师尊都在问夜九的罪，对夜九勃然大怒，甚至想过要将夜九逐出外门！
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倘若那些偷抢之事不是夜九做的，自己这样逼他认罪，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委屈，难受，亦或是愤恨？
青霜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忍不住将夜九的脑袋揽入胸怀之中，轻轻抚摸着：“乖徒儿，真是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