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自她签下这份协议开始，她的一切从今往后都要归白沐雪所有。就如同被人操纵的人偶一般，她全部的时间都被白沐雪给捏在手心里。虽然协议上也有说明，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但沈静怡很清楚，就算有特殊情况又如何？一切解释权归白沐雪所有，或许只有当大小姐高兴了，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供自己苟延残喘吧。
而白沐雪带自己出席追悼会，无非是把自己当做一件还算过得去的装饰品，供她解闷的乐子，而自己现在拒绝了她，无疑是在当众落她的面子。
虽然刚刚她俩是有一些类似“友情”的行为，但自始至终，她跟白沐雪就不是什么朋友。
——一个是高高在上，想要就有什么的大小姐，另一个是家境艰难，只能靠打工补贴家用的普通女高中生……她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此时的沈静怡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外加连续两场高强度战斗，刚刚还吹了不少冷风，让原本肤色就白皙的她此时更是连唇上也失去了血色。
但她甚至无心在意这件事，心绪不宁的她低垂着眼眸，有些不敢看向白沐雪的眼睛。
她会觉得我违反了协议吗？
还是说……她会对我做一些更过分更难堪的事情，比如像刚刚在天台那样……
可让沈静怡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面对她的明词拒绝，白沐雪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一笑道:“走吧，这事儿我们车上慢慢说。”
白沐雪慢悠悠地穿过马路，白家的那辆豪车默默地等候在路边，她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静怡握住把手，在那玻璃车窗的倒影里，脸色发白的她宛如纸糊的一般，见风就倒。
少女见状歪了歪头:“愣着干嘛，上车啊。”
“……”
沈静怡闻言抿了抿嘴，坐进了车中。
司机关切地问了几句自家大小姐的情况后就没再开口，车上也没开音响，除了引擎的轰鸣声和窗外嗖嗖而过的风声外，车内再无其他的声音。
沈静怡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再度开口:“……晚上我不去。”
她垂眸看着车窗，小手默默攥紧，原本柔软的娇躯渐渐绷紧。
“哦。”
白沐雪闻言只是慵懒地点了点头，好似完全无视了少女的不安与紧张:“不去就不去吧，我也不去。”
反正星晚那小丫头没什么大碍，今后有自己暗中照应，小丫头往后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她以前的身体在追悼会以后也会顺利下葬……至于那帮防灾局高层的有意讨好，谁关心？她才懒得搭理那帮家伙。
但白沐雪的这番心理活动……沈静怡自然无从知晓。她愣了好几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沐雪。
她本以为白大小姐会很不高兴，直接在车上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此时的白大小姐用小手支起下巴，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路边的昏黄灯光堆砌在她身上，在她那精致的眉眼上打上了细碎的光斑。
不同于变身后的妩媚娇俏，此时面容白皙稚嫩的白沐雪更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让人下意识地想抱入怀中呵护玩弄。
沈静怡踌躇片刻:“你……”
“什么？”白沐雪抬起头来。
犹豫了一下，沈静怡将目光缓缓挪开:“……没什么。”
“这样么～”
白沐雪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小姐今晚刚好有事，你也有事，那就算了，但是下次你再说这种话……”
少女停顿片刻，将棒棒糖扬了扬，故意将语调给拖得老长:“我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哦～”
听到这话的沈静怡娇躯顿时紧绷，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嗯……”
看着倒计时又上涨了一天，白沐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路再无人说话。
此时她们已经到达了望都的主城区，而天色已从夕阳西下变得漆黑一片，四周的街灯与霓虹撑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光亮。
顶着司机询问的目光，白沐雪转过头来，对着某个昏昏沉沉的少女开口问道:“沈老师，把你放那便利店旁边可以吗……沈老师？”
“啊？好。”
沈静怡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按了按眼角，轻声道:“抱歉，刚刚有点走神。”
迟疑片刻后，她又小声补了一句:“……谢谢。”
白沐雪看着某人晃晃悠悠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你不太舒服么？”
某人从上车开始就闭上了眼睛，几乎昏睡了一路。
“没有。”沈静怡轻轻摇头。
只是魔力枯竭加上没吃饭导致的低血糖罢了……虽然很难受，但并不是不能忍受，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应该还够她去超市买个面包充饥。
沈静怡打工的便利店就在主城区，离这边倒是不远，汽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便到了便利店旁边。
待车停稳后，白沐雪看向沈静怡，一只手拿着棒棒糖，另一只手手撑在坐垫上，狡黠地笑了一声:“嘛，这次就算了，但是下次聚会，沈老师可得好好陪我哦～”
“……好。”
沈静怡点了点头，车门解锁，她将车门推开，新鲜空气顿时扑面而来。街道上男男女女喧闹的声音传入耳畔，女生们端着奶茶从她身旁走过，男生们吵吵嚷嚷着说要去网吧开黑……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一时间，沈静怡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回过头去，刚想对白沐雪说一声谢谢，可当她支起身子的瞬间，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只觉得整个世界好似都在旋转。低血糖外加魔力枯竭的后遗症让她脚下一软，尚来不及反应，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诶诶诶？？？”
原本还在凹反派大小姐人设的白沐雪顿时一慌，见沈静怡直接往这边一倒，连忙伸手去扶。可娇小的她怎么可能扶得稳沈静怡，她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沈静怡直接撞入了她的怀里。
“我去！”
一声惊呼，两人直接跌坐在那靠垫上，惊得司机慌忙地转过头来:“大小姐？？您没事吧？”
“啊啊，没事没事。”
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白沐雪的嘴角有些抽搐，她慌忙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看见倒在自己怀里，面容煞白的沈静怡，白沐雪心头一惊，突然脑海里想起了某种可能性。
……低血糖？
若有所思的她努力抽出那被压住的手揽住沈静怡，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嘴里的棒棒糖，俏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迟疑。
呃……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手里的棒棒糖拿起又放下，仿佛在进行着严重的心理斗争。
啧，现在哪还是害羞的时候，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少女暗暗咬了咬牙，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将糖抵住沈静怡唇瓣，强行将其塞了进去。
而此时的沈静怡并非完全没有知觉，一阵头晕过后，她的感知逐渐回归。
对于沈静怡而言，低血糖晕眩已经是常态，她只缓了片刻，便试着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
旋即，在一片朦胧之中，有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嘴巴。
见沈静怡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白沐雪视线飘忽，白皙的脸颊红得好似要滴血，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那，那个，你需要补充下血糖……你，你要不舔一舔吧，是甜的。”
沈静怡还未完全清醒，听见少女结结巴巴的声音，她下意识地依言舔了舔，将那个棒棒糖含住了。
一片迷茫中，只剩下了舌尖上弥漫的感觉。
——当真是，很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