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气得想骂人，可她如今的这般状态，却是根本没法骂人。
一阵阵的冰寒自胸口蔓延，寒冷彻骨，背心上又却宛似炭炙火烧。
这是极为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宋暄痛得不行，根本没法抬头。
“你写不了吗？”
她听到姜博衍的声音，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就没办法了。”
姜博衍起身，直接往外走。
宋暄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而这也让她本就很不稳的情绪，更加地一落千丈。
早知道就不掺和这种事了。
明明还没到时候，为什么却会发作？
其实是有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
但却始终怀抱着“该不会吧”这样的侥幸心理，直到事情真的发生。
可就算提前知道，又能够怎么样呢？
自己依旧是什么也阻止不了。
从以前开始就是……
吱呀——
门再一次开了，接着被人关上。
宋暄勉力抬起了眸，看到姜博衍搬了一个凳子，挨着坐在自己旁边。
他要做什么？
喘I息着发不出声音，宋暄看到姜博衍就这样把自己的右手拉了过去，接着把他自己的左手覆在上面。
下一秒。
有元气流了过来，进入身体之中。
全然没想到的，宋暄张大眼睛。
元气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但一般只有武者，才知道应该怎样使用元气。
他是武者？
怎么看都不像……
宋暄的眼眸垂下，虽然不想承认，可来自姜博衍的这股元气，的确是或多或少地让她感到痛楚缓和了些。
“为什么？”
过了一阵儿，宋暄开口问。
姜博衍：“嗯？”
“为什么回来？”少女幽深的眸子望着他，“还有……这样做。”
“……你不是写不了证明吗？”慢慢地，姜博衍说，“所以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得管你。”
“……”
“至于为什么这样……”
视线不自觉地移开了，姜博衍有些没底地道。
“……不这样去做的话，难不成还有其他方法？”
“真傻。”
长长地，宋暄叹息。
“你不该这样做。”
姜博衍：“怎么？”
“我身具寒毒，且十年皆未化解。”宋暄说，“你这样贸然渡气给我，倘若带进寒气，反会伤到自己。”
“那你教我。”
“什么？”
“你说‘倘若’，那也就是不绝对吧？”姜博衍说着，望向宋暄眼睛，“具体要怎么做？”
“……先这样。”
恢复了点力气的右手动了动，保持着元气输送的状态不变，宋暄一点点转过手腕，使得自己的掌心进一步与姜博衍贴合。
“原来是这样，”望着两人相对的手，感受着通道由窄变宽般的感觉，姜博衍不由苦笑。
“我都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给你保证。”宋暄说，“以前发作时从没人渡气给我，我……”
“你看起来好了不少。”
“……”
“你的状态变好，我就不必担心你会死了。”姜博衍说，“你不会死，我就不会平白摊上人命官司。就算是受你影响生了点病，也好过被直接拿了脑袋。”
“…………”
“归根结底，还是赚的。”
“………………”
“怎么？”见宋暄低下了脸，久久没有说话，姜博衍开玩笑道，“我太聪明，让你感到意外了？”
“蠢货。”
怎么还骂人的……
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一个回复，姜博衍不由在心底叹息，本想着自己怕不是又要被瞪，却在对上宋暄的视线之时，整个都是怔住。
“……干嘛？”
“不……”
别开了脸，姜博衍一时失去话语。
根据之前的经历，他猜到了宋暄的眼神八成是带着狠的，但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眼睛居然是湿润的。
真是让人误会……
应该只是因为先前太过难受了吧。
是那种不可控的，生理性的。
不然的话……
倘若她真会因为自己做的这点小事，而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话。
那自己，可就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应对才好了……
想着眼不见为净，姜博衍颇为心虚地闭上了眼。
元气的运转又持续了一阵，接着由宋暄那边收手。
她的状态依旧不好，没什么精神，唇色也是极淡，虽然脸上多少回了几分血色，但看着还是很虚弱的样子。
咚，咚。有人在外敲门。
“姑爷。”丫鬟的声音接着响起，“奴婢们把东西带过来了。”
“进来。”
姜博衍说完，忽地注意到面前人的模样，他当即一个起身，出手将对方按进怀里。
“姑爷，小姐。”
“东西放好，就都退下吧。”
“是。”
门被关上，听着丫鬟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姜博衍方才松了口气。
一低头，宋暄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他。
“是为了打掩护……”
杀气。
“……对不起，我给忘了。”
放弃了辩解，姜博衍承认错误。
“你之前出去，”垂下了眼，宋暄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食物，“就是让人去准备这个？”
“我上一次吃饭，还是在大早上呢。”姜博衍问，“你呢？”
“没吃。”
“……府里居然能不给孟小姐饭？”
“给了。”宋暄说，“那时不饿，就没吃。”
姜博衍：“……”
盛了碗滋补的热汤，又把偏绵软的流沙包放到她的面前。
“给个面子，”他说，“别没冻死，先饿死了。”
宋暄：“……”
拿起勺子，舀起热汤吹了吹，喝下。
姜博衍在旁边问：“味道如何？”
宋暄望向他满是探寻的脸，嘴角忽地上扬。
“很暖。”
“我问的是味道……”
“很暖。”
“……你找茬吗？”
“嗯。”
人生不易，姜博衍叹息。
他就觉得自己是被针对了……
“你吃这个。”
正这样想着，一块造型精致的点心，便是被直接夹了过来。
“这个好吃。”
“……？”
意料外的行为，搞得姜博衍有点摸不清状况。
但更诡异的还是吃完饭后。
“你过来吧。”
重新回到床上的宋暄看着他说，直让姜博衍有些怀疑耳朵。
“拿着被子。”
姜博衍把被子放在她面前，转身。
“停下，”宋暄道，“你干嘛去？”
姜博衍:“睡觉。”
“在这儿就行。”
“……？”
“我说，你在这里就行。”
那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呢？
被拍了下手臂，整个人都进到大红的床帏之中。
“脱鞋。”
作为新郎，和新娘躺在一张床上。
“不许越过这条线。”
虽然本质上全是假的……
“也不准跟我抢被。”
可真变成这样的话……
打从心底的，姜博衍无声叹息。
这谁又能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