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别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自他将身边300精锐派出围杀那三五鬼骑兵后,其余几个鬼骑兵很快便被杀死,唯有一骑始终屹立不倒。
那骑便是木华黎了,他在演练时摔跤连胜七人,因此得了王帐宿卫统领这一职位,在第一次战争中,便爆发出了与其职位相称的实力。
此刻,木华黎被围在阵中,浑身像沐了血一般,手中两把弯刀已经砍的破损,周遭躺着十多具尸体,从那鬼面中传来的粗重喘息,竟让其余士兵莫名地有些胆寒。
已经杀了十三人了……他还有力气吗?
周围举刀的士兵围着,竟然不敢向前。
“真是个勇士啊。”哲别远远看着,心中生起了爱才之心:
“若是能得到他就好了。”
伊利诧异地望了自己这位大兄一眼:
“大兄,现在可是在战场上?此人可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的,我也只是遗憾不能得到此人而已。”哲别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道:
“继续上人吧,杀了他,把他的头割下来,扔给那些宇文部众看。”
“是!”
周遭士兵得了命令后大胆地冲了上去,已经有些疲惫的木华黎见此咬了咬牙,索性将手中破损的马刀扔在一边,给敌军表演了一个狠活。
那木华黎先是奋力一格,用手臂甲胄格挡来犯士兵的马刀,再顺势用臂一夹,径直勒住士兵咽喉,将其夹在腋下。
空出的左手则接过那名士兵的刀,回身将周围士兵一个个砍翻。
至于他腋下那名士兵,拼命挣扎,却感觉夹住自己脖颈的好似一只铁手,如何用力都不能掰开分毫,最后竟活生生地被夹死在腋下!
这一幕不但丁零部看了目瞪口呆,就是宇文部看了也说不出话来,赢雍更是心中感慨厉害。
上一个这么彪悍的还是典韦吧!
“我去会此人一会。”伊利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叫人给自己着甲。
他此刻心情很烦躁。
猛人猛人猛人,宇文托托那边什么时候出了那么多猛人?
那个该死的齐人到底怎么训练他们的?
“伊利别去,恐怕战局变化。”哲别皱眉:“那个鬼骑士虽然骁勇善战,却不过是匹夫之勇,只要等他身死,后边宇文部众士气大跌,到时候便是我们的胜利。”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伊利指着远处的木华黎说道:
“再让他杀下去,连我都要被吓破胆了!”
哲别无言以对,便由伊利自顾自上马冲向木华黎。
木华黎正与丁零军缠斗,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他警惕回头,却见一个疤脸男人举着把刀向他奔驰而来,须臾片刻便在咫尺之间。
伊利?
来得正好!
只是相互一视木华黎便认出了马上男人身份。
只要杀了你,此战就会结束!
木华黎眼中精光闪烁,本已疲惫到极致的他又生起一股力气与伊利缠斗起来。
……
只是几十回合,便已经分了胜负。
木华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有鲜血沿着面甲流出。
伊利坐定马上,神态自若。
这场战斗的胜负,打一开始就定下了。
骑兵打步兵基本就是按着打,木华黎之前又被消磨了太多体力,如果这样他也能打赢坐在马上的伊利,那伊利还是早些去死吧。
伊利马刀勾起木华黎的鬼面,面甲下是一张长脸,伊利端详片刻,正欲割了木华黎的头颅。
忽然哲别冲他大喊一声:
“快撤军!”
撤军?这个时候?为什么?
伊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只见身后人阵不知道何时被破了,宇文托托领着数十骑而来,见伊利正要杀死木华黎,一发不言挽弓瞄准。
噫!什么时候?那些士兵呢?为什么没挡住他们?
伊利脑子里只剩下这个问题。
或许是手下被鬼骑兵吓跑胆的时候。
或许是哲别和自己的做法不得军心的时候。
或许是宇文托托带人杀阵的时候。
不管如何,木华黎都牵扯了他们太多时间。
伊利还没想个明白,宇文托托已经射出手中弓箭,正中伊利胸口。
伊利身形晃了一晃,从马上摔了下去。
“走吧。”见此一幕,哲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表现得十分果断:
“此战已经结束了。”
主将落马,其余部众反应怎么样,哲别不用想也知道。
作为客将,带三百步卒给伊利撑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就算现在离开,也是心安理得。
只是没想到……
哲别心道,原来那个羸弱的宇文部族,仅仅用了个把月,就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那个齐人……当真不可小觑。
此战过后,丁零部被灭,吞并了整个丁零部的宇文部又将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
宇文托托怕是从此要崛起了!
草原要迎来一场大变啊!
哲别感慨几句便匆匆打马带人离开,全然没有回头再看他那还有可能活着的安达。
主将被射落下马,又有几百援军离开,整个丁零军都陷入了混乱,有许多兵卒干脆放下武器,准备投降。
宇文托托驾马向伊利奔来,不砍下此人头颅,不亲手杀死这个杀父仇人,她便一刻都不得安宁!
伊利翻马以后,只觉得神情恍惚,他听见马蹄声向他奔来,拼力站起,心窝钻心地疼。
他抬头看向宇文托托,心中一直想要凌辱的对象此刻正骑着匹黑马,手持马刀向自己驰来。
伊利不知道为何失了勇气。
他之前以为宇文托托是弱者,自己才是强者。
强者就该支配弱者,他一直想把宇文托托养在自己帐中,日夜凌辱供他取乐,今日才发现自己错了。
那只高傲的母狼,原来已经有这么锋利的爪牙了啊。
伊利张了张嘴,将所剩不多的勇气凝成狰狞面孔,凝成了一句话:
“宇文托托!”
下一刻,黑马从他身旁掠过,伊利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似乎都在那一瞬间静止了,战场上的众人齐齐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战场陷入了死寂。
一颗头颅被打飞上空,血液凝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线,意外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