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3日——

“没什么大碍。只是突然地受了太大的打击吧。”医务所的医师在诊察了夏由希的身体之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大概——不，肯定她也听说过夏由希的传闻，所以她才一下子判断她是因为于达老师的死而受到太大打击，所以才晕倒。

林佳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夏由希。

此刻的她，看起来，真的很脆弱。不是平时那个桀骜不驯的夏由希，不是那个会理直气壮地公开对于达老师的爱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孩了。

此时的她，脆弱到不行。

林佳觉得胸口有些难受。

她帮夏由希盖好了被子，让被子轻柔地覆盖住她橘色秀发下、同样被橘色毛衣包裹的娇小身子。

医师暂时有事离开了。于是医务室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

林佳像监护人一样守候在夏由希的床边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了。

林佳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两个男人。

“没事吧？”其中一个这样问。他们似乎是来找夏由希的。

你们是？林佳问。其实根本不用问，就已经猜出来了，尽管没有穿着警服，但这两个人一定是警察吧。

“你是夏由希同学的朋友吗？”在自报了姓名之后，其中一个叫于健的警官这样问。

顺便一提另外一个叫陈钦。于健似乎是较高级别的那个，年纪也比较大。

“我是林佳，是夏由希的同班同学。”林佳也自报了家门。

“嗯，我们听说了不少有关夏由希同学的传闻。”进入屋内之后，于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她在和于达老师交往，是吗？”

“应该不是。”

“传言确实有好多版本。不过最多的说法是，夏由希同学相当爱慕于达老师，这点没错吧？”

“......嗯。”林佳点头的同时，稍微瞥了一眼夏由希。她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于健点点头。

“那个，警官先生，”林佳有点迫切地开口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两个警察暧昧地对望了一眼。也对，警方一般不可能会对普通人说明搜查进展的。

“我也明白，但是——我想，至少知道于达老师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这个权利应该有吧？毕竟于达老师也是我的老师。虽然我没有夏由希同学那样对他有那么深的爱慕，但他终归也是我的老师，我了解一下有关他的死的情况，这应该不算过分吧。”

林佳口气有些迫切——甚至，有些冲。

当然，她之所以问这些——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主要是为了，现在躺在床上的夏由希。

杀害了于达老师、让夏由希如此伤心的凶手——不可原谅。想至少了解一下基本的情况，就算自己做不了什么，解决不了什么，至少——了解一下信息，这个权利还是有的。虽然了解了之后，要怎么做，还没有把握。

两个警察苦笑着再度对视了一下。

“告诉你这些是没有问题。”于健说，“确实，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据于健说，于达老师大概是在昨晚8点钟到8点半之间死的。死因是绞杀，作为凶器的绳索还缠绕在脖子上。

“8点——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对面楼开会。”林佳回想起来，这样说。

于健点点头：“是的，这个我们已经了解了。”

“当真是谋杀吗？”林佳问。

于健再度点点头。

“尸体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昨晚10点半接到报警，是一个叫做赵嘉怡的女生发现的尸体——她好像和你们同班是吧。然后校警报了案。”

竟然昨晚就发现了。而且——赵嘉怡，竟然是她发现的。

“虽然大概你没什么印象，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昨晚开会的时候，有没有人中途离开过——主要是于达老师死亡的那个时间段？”于健继续问。

林佳回想了下，摇摇头：“会议没有中断过，当然有些人中途出去上过厕所，包括坐在我身边的夏由希同学，赵嘉怡同学和纪沫同学，还有我，都出去过。不过，我们都只是出去了短短的两三分钟，应该——不可能回到这边杀人吧。”

昨晚开会的地方是在对面综合楼的8楼，而于达死亡是在这边的6楼。就算不考虑杀人的时间，就算全力冲刺，2、3分钟也很难足够吧。

“你也是吗？”于健突然反问。

林佳稍微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大概从其他人处了解到林佳擅长运动，并且最擅长的还是中长跑。如果是林佳的话，说不定两三分钟就足够了。

“警官你是太高看我了。”林佳有些无语般说，“就算我跑步很快，两分钟可以来回一趟对面8楼和这边6楼好了，那我杀人的时间就只有1分钟——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再说，我为什么要杀死于达老师？”

“只是提个假设而已。”仿佛为了安抚林佳，于健突然哈哈一笑。林佳真想让他不要在有人死了的时候笑得这样开心。

“绞杀一个人确实不容易，1分钟是不足够的。更何况是女生绞杀男人，就算你很擅长运动，要绞死于达老师那样健壮的青年也应该很吃力吧，1分钟绝对不可能的。起码也要5分钟。”

“我就说了。”

“只是提个假设而已，小妹妹不要生气。”

不要用这么肉麻兮兮的叫法——林佳在心里抱怨。

“提问你只是做个参考，别放在心上。毕竟你一个人当然不可能留意到会议上所有人的动态。”

“明白就好。”

“还有件事，”于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

那是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根蓝色的绳索。

“对于这根绳索，你有没有印象？”于健问林佳。

“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林佳摇摇头。这绳索也太普通了，大概到处都有。

“这是杀死于达老师的凶器吗？”

“是的。”于健毫不避讳地回答了。

这就是那根，绞死于达老师的凶器。直到刚刚为止，它还缠绕在于达老师那冰冷的脖颈上面。

得知了这个事实之后再来看这根绳索，林佳的心里不由泛起一抹凉意。

警察好像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只是说了句“之后可能还会找你了解情况”，然后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夏由希之后，便离开了医务室。

林佳重新回到床边。

夏由希闭着眼睛，看起来还没有要醒的样子。

林佳不想打扰到她，于是决定暂时离开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