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轻灵地舞动着。红桃十十分小心地注意着火苗,生怕它点燃周围的草木。
姚梦芫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而她本人则在红桃十的身后躺着。姚梦芫有一点发烧,身上没有力气,醒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而红桃十生性就不爱和人类说话,所以两人都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虎哥叼着灵泉的药草现身了。
“这是治病的药草。”虎哥说,“你们人类的雌性应该不会介意沾了别的雄性生物口水的药草吧?”
“我觉得会介意。”红桃十认真地说。
“啊……那你就拿去洗洗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竟然也觉得让那个人类雌性吃的药草上沾我的东西,会让我觉得自己肮脏。”
“是吗?”
“行了,你赶紧去洗,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她。”
红桃十乖乖地去附近的小溪边洗药草去了,视角回到姚梦芫这边。
姚梦芫感觉很不舒服。
她感到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意识逐渐沉沦。理所当然地,她进入了一个梦境。
她来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周围似乎空无一物。不对,仔细一看,实际上她好像在一个蛋中,四周的墙壁都包裹着奇异的色彩,如同是颜料打翻在了水里。各种颜色混在一起,不断变化着。但这混合并不混乱,反而十分协调与美丽。姚梦芫一眼就认出了这颜色像什么——像斑斓鸟身上的颜色。
忽然,光彩之中凝结出一个形状,姚梦芫抬头看去,那形状一开始十分模糊,然后逐渐成形。这景象十分怪异,因为那个物体和背景的颜色一模一样,是流动的色彩,所以看不出它究竟是平面图还是立体图,并且唯有它动起来,和背景的色彩色彩流动方向不同时,才能看出它的模样来,而这样一来,只要它不动,它就又会立刻隐没在背景之中。
这物体,乃是一只舞动翅膀的巨鸟的,鸟头、尖喙、鸟身,甚至羽毛都栩栩如生。应该说,这就是一只斑斓鸟。
“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将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愿你不必遭受那么多苦难。”
斑斓鸟说话了。不是鸟叫,而是人声,是有男有女的人类的混合声。
姚梦芫想走近,却发现斑斓鸟像是遥不可及的画布上的图案,无论怎么前进,她与斑斓鸟只见的距离都没有改变,而那声音却又好像就在她的面前发出。
姚梦芫只好站在原地发问:
“你是斑斓鸟吗?”
“是的,”那声音说,“但准确地来说,我又不是。你们人类的大脑会把不能理解的存在自动改写成可识别的样子,所以在你们看来我才是鸟的样子。”
“这听起来像是那些异端邪说中的至高存在,祂们的真正形象人类无法理解,人类只能把祂们的形象转化为自己能理解的模样。”姚梦芫道,“那么,请问是所有的斑斓鸟实际上都是您这样的存在,还是说只有在此时、此地,我把您看成了斑斓鸟呢?”
“机智的女孩。实际上你们人类所见的斑斓鸟都和我并没有区别。”
“尊贵的斑斓鸟啊,如果是这样,我又有问题了。既然你们是区别于普通生物的特殊存在,那么,你们为什么只能和龙战成平手呢?你们又为什么在圣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呢?这说明圣雷确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吗?请告诉我,斑斓鸟。”
“聪明的女孩。回答你的问题会暴露太多东西,所以我不能回答。不过以下的问题可以留给你自己去思考:为什么龙不能是和斑斓鸟一样的存在呢?为什么所谓的‘普通生物’不能是和斑斓鸟一样的存在呢?为什么人类不能是和斑斓鸟一样的存在呢?”
“这太颠覆了。”姚梦芫说,“一些异端认为,我们的世界只是高维世界的投影,可是这样一来,人类和圣雷就都是高维存在的投影了,就没有办法体现圣雷要胜于人类这一基本规范。不过也有人说圣雷可能是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它的投影与高维的人类一起再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的投影。但这还是太复杂了,因此也被认为是异端。”
“我本来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小事,可你却妄图一下子得知世界的真理。”斑斓鸟半开玩笑地说。
“好像是这样。那么,请问尊贵的斑斓鸟,您要告诉我什么事呢?”
“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
“什么?”
“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
姚梦芫重复着这句话。
她还是不懂。
这个时候还远没到她懂这句话的时候。
她还想追问,但是那斑斓鸟展开了它的翅膀,然后它的形状就开始融入背景那流动的颜色中。很快,斑斓鸟消失在了世界的背景里,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梦醒了。
现实的景色开始映入她的眼帘。蓝天、白云、太阳,还有红桃十那担忧的脸。真奇怪,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比以前更清楚了。她坐了起来,感觉身子也很轻。盖在她身上的一块鹿皮随着她的坐起掉了下来,红桃十赶紧捂住眼睛。
“我,我是闭着眼睛给你盖上鹿皮的,我什么都没看。”
姚梦芫噗嗤一笑:“这个年纪,有什么看不看的啊。”
“你的衣服干了,我,我去给你拿过来。”
红桃十慌忙地去拿衣服,逗得姚梦芫直乐。
她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变得更白皙了,身上的疲累感也完全消失,不但如此,她感觉自己连思维都敏捷了不少。
这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结果。
“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
“是药草。”红桃十说,“虎哥这里有一个灵泉,灵泉边上有好多神奇的药草,给你吃的这个就是能够包治百病的,本来你发烧了,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岂止是好得差不多,说夸张一点,都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灵泉,“好多的”药草。
姚梦芫微微皱眉:“这个地方你应该还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我也是刚知道的。”
“那就好。你千万不要把这个地方说出去。别人要是知道这个地方,一定会给这里带来灾难。”
“为什么啊?”
姚梦芫叹了口气:“不懂的话,就不要问了,你最好永远不懂。”
“可是我好奇诶。虎哥它们这么强大,就算有人想来抢药草也打不过的吧。”
“你太小看人们的贪欲了。一旦让他们知道那个灵泉的存在,即使是凿山填河,他们也会想要得到它。尤其是引入德赛大陆的科技之后,一座山都可以通过炸药在一瞬之间炸平。”
“山都能炸平?”
红桃十望向远处的高山:“那样的一座山,也能一下子都炸平吗?”
“虽然不能‘一下子’,不过只要想的话,两年之内把它移平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红桃十瞠目结舌。
“太,太可怕了吧。那个什么‘德赛大陆的科技’真的这么强?”
“总之你不要说出去就是了。”
姚梦芫很喜欢红桃地人们的纯朴和善良,但是这里人们的天真和无知也令她担忧。他们像是还躺在摇篮里的孩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险恶。。像红桃十所说的灵泉这样的地方,姚梦芫不知道还有多少。如果有一天这些宝地被外人得知,外人为了得到这些宝地,会采取怎样疯狂的手段呢?
这个问题,让未来的现实去回答好了。
姚梦芫穿好了衣服。这个时候,红桃十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姚梦芫。”
她干脆地说。
现在,姚梦芫已经恢复到了鼎盛状态,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离开了。
她和红桃十一起去见了虎哥。
“从这里通向人类世界的路,老实说,我至今也没有找到。”虎哥说,“我的领地南边都是山崖,而其他的方向都是其他猛兽的领地,或许经过它们的领地可以到达人类世界,但我也不清楚。如果那只鸟在的话倒是可以直接带你们飞上去。”
姚梦芫这时才想起十羽:“诶,对了,十羽呢?如果把给我吃的那个药草给十羽吃,是不是就可以让它就可以带我们离开了。”
“十羽失踪了。”红桃十沮丧地说。
“什么?”
姚梦芫这才得知十羽被蛇群袭击并带走的事,她也就立刻明白了自己在昏昏沉沉中见到的不是幻觉,于是她将自己看见会飞的黑蛇捆走十羽的事告诉了红桃十。
红桃十一下激动起来:“真的吗?你真的看见了?”
“她说了什么?你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虎哥急忙问道。
红桃十把这个消息告诉虎哥,虎哥也是虎躯一震。
“这可太好了,这个情报大大缩小了搜寻的范围。事不宜迟,小十,我们现在就直接到人类公主说的地方去调查!”
调查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