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操练,其实比的就是骑马射箭那几套,对草原人来说不算军事训练,反而是一种娱乐活动,那达慕大会就是著名例子。

赢雍举行操练,不仅是为了检验王帐宿卫的实力如何,更是为了选出其中卓越者,授予官职。

当然,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王帐宿卫们。

王帐宿卫约五百多人,在此基础上赢雍打算任命五位百户长以及一位宿卫统领。

他没有任用贵族的打算,而是唯才是举。

用夜叉鬼甲作为操演奖赏,激发宿卫们的参与热情。

意料之中的,王帐宿卫们普遍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参与意愿,纷纷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参加演练项目。

在诸多宿卫中,有个叫木华黎的引起了赢雍的注意。

无论骑马还是射箭,木华黎的成绩都远超他人,甚至在摔跤比赛中……

“还有哪个要与我较量?”木华黎喘着粗气,说道。

无人响应。

周围那些匈奴人看向木华黎的视线中都带着一丝敬畏。

自从操演开始后,这个名唤木华黎的奴隶在摔跤比赛中连战7人,7场皆胜,甚至此刻看上去居然还有余力!

这已经算是宇文部超人了。

草原部族强者为王,哪怕是个奴隶,木华黎的表现也征服了众人。

……

演练结束时,宇文托托花了些心思让部众准备宴席庆祝。

赢雍则是挑了块空地,让那些个王帐宿卫围坐一堆,几个表现好的坐在前几排。

剩下十一套夜叉鬼甲摆在众人面前,一双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或不舍,或贪婪,或遗憾,或兴奋。

赢雍站在这些人面前,他巡视着众人的脸庞,那一张张坚毅面容让赢雍非常满意,最起码在精神面貌上,这些人已经有了精锐之师的风范了。

实际情况怎么样,还需要打一架才知道。

“演练已经结束,诸位的表现让我十分满意。”赢雍开始训话,自有翻译在旁解说:

“木华黎,你且上来。”

众人听了皆没有异议,这木华黎每项比赛成绩都是最好,若要行赏赐,理所当然从他开始。

木华黎自顾站起,走至赢雍面前,微微俯下身子,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你的表现很好。”赢雍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且去选一只甲胄作为奖赏,另外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部王帐宿卫的宿卫统领了。”

一语毕,周遭的宿卫们都瞪大了眼睛!

便连木华黎本人,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也抬起了头颅,满脸错愕地看向了赢雍!

赏赐甲胄就算了!没想到赢雍还授予了官职!

而且这官职听上去似乎还不小!

宿卫统领一听便是负责管辖王帐宿卫的,而这王帐宿卫一共五百多人,换算成百户长也能有五位了,再加上其独特意义,宿卫统领的威势怕是不输千夫长!

这此大的官职竟然给了木华黎?

也难怪众人反应这么大了。

倒不是木华黎的表现配不上这王帐宿卫,而是其身份实在敏感。

一个奴隶怎么能当上宿卫统领这等官职?

别说宇文贵族们接受不了,就是奴隶们也觉得不合适啊!

木华黎自己也是,他虽然说了要建立功业,但也只幻想自己能成为个十户长或者百户长,宿卫统领是想都不敢想!

“怎么了?不说点什么吗?”赢雍见木华黎久久不回应,纵使语言不通也知道出了茬子。

赢雍皱了皱眉头,看向翻译:

“问问看怎么回事?”

翻译和木华黎交流片刻,转头告诉赢雍木华黎不敢接受这职位。

“这有什么不敢的。”赢雍听了只觉得一阵好笑:

“既然选了你,好好收着便是。木华黎,不,你们也是,记好了。”

赢雍对着王帐宿卫们嘱咐道:

“我用人不看身份高贵,只看你们能力多少,我不在乎你们原先是奴隶,还是什么良家户,只看你们战场是否勇猛。”

“若是猛士,授予个十户百户也未可知,若是战场怯懦,便是贵族我也要宇文托托治他的罪。”

“木华黎。”赢雍按着木华黎的肩膀,木华黎身高奇高,赢雍去按的时候总要向上抬手,若非木华黎主动俯下身子,这副场景多少看上去有些奇怪:

“你在演练中表现勇猛,好好受赏,不必妄自菲薄,若你做了失职的事情,我自然会收回你的官职。”

“是。”听完翻译的话,木华黎感动非常,他之前一直是被人看不起的奴隶,纵然有一身本领,也未尝受人赏识。

这乌哈勒虽然是个齐人,却是第一个发现他本领,并重用他的人!

“大人!木华黎必不负重托!愿为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木华黎忽然跪地下拜赢雍。

齐国有一言:士为知己者死。

木华黎消磨半生,颓然不得志,今日幸得赢雍,有如伯乐之于千里马,伯牙之于子期。

木华黎已然将赢雍看作自己的恩主,对他的尊敬甚至超过了宇文托托这位首领。

他暗暗发誓:将来作战时必定奋勇当先,迎矢而上,才能对得起赢雍这般重赏。

这才像话。

赢雍满意地想着。

这个反应才是那些受封赏的武将应该有的:

“快起来吧。”

他搀扶起木华黎,看向全体王帐宿卫,高呼道:

“诸位也是!好好表现,有立功的都会一并奖赏。”

王帐宿卫们沉寂几秒,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有事他是真给官啊!

当了半辈子奴隶了!终于有一朝能够翻身了!难得遇到赢雍这位恩主改革创新,只要能获取官职,就是作战时不要性命也不算什么了!

没看到木华黎一介奴隶都能凭借演练表现好成为宿卫统领吗?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面前,王帐宿卫们一个个羡慕得牙齿发酸,期盼着战争马上到来好去建功立业,就差现在提刀去找伊利火拼去了。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激动。

比如一些宇文贵族。

某只营帐,几个宇文贵族聚在一起密谋大事。

“哼!这个齐人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居然连奴隶也要授予官职,要是连那些奴隶都能当官,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被分光了权力?”

“确实如此,可首领对那个齐人喜欢得紧,我们反对没用,又能怎么办呢?”

良久沉默,突然一人说道:

“不如我们杀了那个齐人!”

“杀了那个齐人?说得容易,杀了他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宇文托托把兵权都抓在自己手上,没有她的命令,你们哪个使唤得了兵卒?”

“……那我们杀了那个齐人以后径直投伊利去!他知道消息后总会保着我们的!”

帐篷内响起几声惊叹。

“可这……伊利是我部死敌,更何况我们离了宇文部族之后就不是贵族了……”

“会不会不太稳当?”

“还要再考虑一下啊……”

“嘘,小声一点,莫叫外人听了去。”一个唤作宇文毅的宇文贵族,他似乎在贵族中声望不低,一发言其他人立刻噤声:

“我看这事能行,实话告诉你们,我和伊利早已经有了联系,他允诺过我,只要我们带人投他,他就会给我们重赏!只是我碍着宇文托托的情面,一开始没有答应,现在看来……哼,确实不得不如此了!”

“到时候在丁零族,我们照样是贵族!”

“计划就定在今晚,趁他们举办宴席麻痹大意,我们把那齐人头砍下来送给伊利当见面礼!”

贵族们思索片刻,发现这事居然真的可行:

“……好,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便依大人的吩咐。”

“寻个好机会砍下那个齐人的头颅……”

一场针对赢雍的阴谋,正在悄悄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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