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传来一声带着无奈且又伤感的叹息。

游离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质问起作用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者说，菲娅 克劳尔，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对自己成为恶党帮凶的自责，以及对所有被卷入此事的无辜者的愧疚之意。

“果然，看来她还没有真正的走上极端，也就是说做出这些事并非她所愿。”

至此，他已大体地明白这一切，甚至已经能微微窥见并推断出事件的一角了。

现在梦境外边的现实，绝对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呵，终于承认了啊。”

“所以呢，你说这些是想为你自个所犯下的罪恶所辩解吗？”

游离冷声问道

情势正在悄然中逐渐逆转，他渐渐成为了势态上掌握了主动权的一分。

还造就这一切的前提，则是他发现了对方心中的弱点。

“……”

“你错了，我并不渴望任何人的理解和原谅，从这一切开始之前，我早就明白了我这么做所会带来的一切后果…”

“哪怕代价是…我的自由和生命。”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对着未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漠然与麻木，这让游离内心多了些不安。

但接下来对方的话语，则是让他有些意外。

“对不起，这位…先生。”

“我对给您，以及您身边亲人所造成的影响和强行将你们卷进危险中的行径非常抱歉…”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我所为，您大可对我抱以憎恨或者追责，我不会否认我所犯下的罪。”

“很对不起，让你们被迫卷进这些…”

她的话音中充斥着黯然神伤，让人不禁为此联想

“你在说谎。”

“？！”

“别骗人了，你根本就没有主动谋划这一切的动机。”

“想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游离继续追问，很显然，他并没有单方面因为对方的诚恳的态度而选择相信她所有的话语。

“我没有理由骗你。”

被识破之后，她任有些不甘心地道

只不过游离并不给她这个面子。

“别和我装可怜，你找错对象了小姐。”

“能请你别再消磨我对你为数不多的最后信任了吗，菲娅 克劳尔。”

“……”

“…你想说什么？”

虚空沉寂了许久之后，她再一次出声道

只不过和先前的相比，话音里多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对这结果，游离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没什么，只是有些劝告的话语想要送给你。”

“趁还有机会，你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他这般说道

“你…是想让我解除“无边之梦”的困缚？”

那声音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游离没有回应，既是默认，也是看她接下来的反应和态度。

“不行的，这个容不得我自己做主，如果让他们发现我对“梦”的掌控失控了的话那会…”

“不需要你完全解除。”

“你，只需要让我一个人苏醒即可，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他非常有信心的道

“先生，你是想一个人面对他们吗？”

“恕我直言，现在外面形式依旧很危险，你现在复苏出去，很容易直接被他们所盯上…”

不知不觉间，连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立场正在逐渐摆动，开始动摇了起来，这一切都归功于游离之前对她内心软弱之处的不断敲击。

不过值得耐人寻味的是，试图说服对方放弃心里的意图，并不意味在她彻底在立场上选择和游离所站在了一起。

与其像是关心的劝说，更像是她说服自己内心不这么做的安慰。

“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被因此牵责？”

“我…”

“放心吧，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考量，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这是你最后可以选择挽回错误的机会了。”

“我虽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苦衷和无奈被迫这么做的，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与你合作的那些人，绝对是是不值得相信的。”

“但你能在需要的时候利用你，自然也能随时将你所抛弃，到头来你只会发现自己的努力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所希望得到的也将永远都得不到。”

话音的最后，他沉声道

“你真的希望做着这违背自己内心道义的事情，一意孤行下去吗？”

说出这话的瞬间，他已经选择将一切留给了命运。

游离明白，如果这都无法劝得动这个女人，那他之后说再多也没用了。

并且其实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大致明白外边应该发生了什么了。

催眠在场所有人，那就意味着包括他在内的全场两万多位为演唱会而来的观众，都成为了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质，至于逼迫菲娅这么做的背后那些人想借此干什么，他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是的，你说的很对，但你说的这些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和立场无关，我只是无路可走了才只能选择这样…”

“你不知道那些人，以及连同他们背后的那位存在的可怕。”

“那是…让人无法升起反抗之心的绝望。”

“当你也深刻感受到这一切时，你就会明白我为何不得不这么做了。”

说着，她声音中甚至连带起了一丝想起害怕事物的柔弱声腔。

正是因为所见识过上三之王强大所带来的震撼与恐惧，才逼迫得她不得不选择站到异能者阵营这边。

潜意识里，她已经认定了与之相抗衡的阵营无法将那女人战胜，而只要对方活着一天，那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蚀天和安娜伊丝吗？”

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梦境之外，睁开眼的菲娅整个人神色骤现一丝恍然。

“果然，那看来我是猜对了。”

游离见她不回应，便默认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隐约有猜到，毕竟异能者阵营里能算得上有规模和有大影响力的组织屈指可数，更别提蚀天是其中所有组织里面风头最盛，所造就影响力最广的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