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三词来自书友@为子死孝。)

我们没有办法在活着的时候去天堂、极乐世界、蓬莱三岛、高天原、世界树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们却可以很轻松地到奥林匹斯山去旅游。看来对于古代希腊人来说,奥林匹斯山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所以他们把神明安放在那里。可是这也不对,现代人类并没有看到宇宙的尽头,却有许多人认为上帝和天堂不存在。也许此刻上帝就在宇宙的更远之处,或者在人类目前还不可探测的更高维度,看着人类发笑呢。

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太少。可是许多人却已经失去了质疑和探索精神。许多人仅剩的那点质疑精神,仅仅是拿来怀疑反对自己的人,以更加地巩固自己的愚见。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你大约会说,我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疯了。其实,我是一名园艺师。在我经营的花园附近,有一家精神病的疗养院。那里的医生都说我的精神很健康,甚至有时候他们还需要到我的花园里来释放病人们带给他们的压力。而我呢,也就利用距离的便利,满足我对精神病人们的好奇心。

“他们的确需要多和更多的正常人交流,每天接触的都是病友和医生护士,这实际上也在慢性地剥夺他们回到社会的能力。”赵明医生说。这就是他允许我去接触精神病人的理由。

今天我接触的病人,喜欢起外号的程露护士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狼人”,是“危险”级的病人,所以我只能在隔离房的外面,透过窗户和她进行交流。

那是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女人,长得还不错。除了她的长相和外号,我对她一无所知,这是我刻意为之的,一点一点得到信息才有探索的乐趣,先看了别人的想法,会造成不好的偏见。这就好像一流的园艺师并不是根据预先的计划去培养植株,而是根据它们的长势,最后把它们改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空白的心灵才能造就一流的艺术。

我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女人望着窗外,她的脸被打上了一层夕阳滤镜,让我想起了一些很有年代感的唱片封面。

我先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的丈夫。”女人说。

“你的丈夫……他现在在哪?”

“在天上。”

看来,也许是丈夫的死给了她沉重的打击,这才让她患上了精神病。

可是这和“狼人”有什么关系呢?

赵医生没有给我提问的限制,所以我就直接问了:“你知道狼人吗?”

“我知道,那是一种看到满月就会变成狼的怪物,是假的。”

思维很正常。

那么,为什么她会是“危险”级的精神病人,而且还被冠以“狼人”这种可怕的外号?

程露起外号一向是很擅长抓住人的特点,会起这种外号,必然有其缘故。于是我继续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吗?”

她奇怪地看着我:“我是有精神病,但我不是傻子。”

“不好意思,那……你知道自己的病症吗?因为我和你交流感觉你很正常,你是不是……已经快好了呢?”

她叹了口气:“这我也不知道,我在发病的时候没有意识,他们说,我发病的时候会到处咬人,我不敢看他们发的我发病时的视频,但是听声音,那的确是我,声音非常恐怖。”

发病的时候没有意识,还充满攻击性,难怪会被定为“危险”级啊。

既然她发病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再和她聊她的病就没有意义了,我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最近的新闻,比如有趣的小说,比如我自己的一些情况。这听起来很像在拖延时间。我的确就是在拖延时间,因为我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天色渐黑,窗外的第一缕月光照进房间时,她不再回应我的话了。她站了起来,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明月,她完全被吸引了。

“建军,建军,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窗外没有人。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呢?难道你在那边有别的女人了?还是……你在那边过得不好,所以不肯告诉我?建军,你哪怕吱一声也好啊。建军……呜呜呜呜……建军……”

她就这样站在窗前,自言自语着,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看起来十分的神经质。

我的猜想被验证了。我已经知道了她为什么叫做“狼人”。

回到医生办公室,赵明对我说:“她的丈夫两个月前因为癌症去世了,临死前他对她说,自己会化为天上的月亮看着她,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为她发病的缘由。只要看见月亮,她就会陷入一种……闺怨的情绪,任何人接近她都会被她当做发泄的对象。”

“两个月,她一点都没有好转吗?”

“要让陷入偏执的女人回心转意,就算不是精神病,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啊。”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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