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宇文托托允准,赢雍也似打了一剂强心剂,领导都同意他做事了,想必手下打工的也不会说什么。

这时,营帐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阿依努尔慌乱了一阵,随便套了些衣服,便从营帐中出来:

“赢雍,你现在就要去组建部队吗?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阿依努尔,你跟着干什么?”宇文托托皱了皱眉:

“这是我部族中的事务,似乎与你并无关联。”

“只是看看,又不多做什么,有什么关系嘛”

阿依努尔心里还想着怎么把赢雍绑回自己的部族,又有些好奇赢雍会怎么练兵,说道:

“难道托托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宇文托托点了点头:

“对,我就是这么不放心你。”

“不放心也没用,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还欠我那么些个铁。”

宇文托托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就知道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给人家留了把柄,做什么事情都要受制于对方,偏偏招惹了这个活宝,要是不与她,说不定又要闹,让手下人徒见笑话:

“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小赢学士。”

宇文托托将赢雍拉到一边,小心地瞥了一眼阿依努尔,叮嘱道:

“这家伙若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不要客气,直接往她脸上抽,她若是来哭来闹,我来应付。”

阿依努尔听得仔细,心中不以为意,想一个齐人难道自己都搞不定?赢雍要是敢抽她,她就直接绑马上带回部族好好教训,任谁来求情都不好使。

赢雍点点头,算是听到了,至于做不做则是另一回事了,反正赢雍是全当玩笑话来听的,不能当真。

他当即去宇文部族,挑了些身材健壮,长相威严的,总计三百人点出,编入了自己所要训练的新军中。

随后又在几名侍卫保护下又去了奴隶的营地。

赢雍之所以要选些奴隶编入军中,是因为部族的上升渠道有限,大部分职位都被宇文贵族垄断,普通的士兵除非立了大战功才能上升,例如巴图鲁。

奴隶就更不用说了,若一个人不幸当上了奴隶,除非他的学识和能力高到了一个统治者无法忽视的程度,不然他几乎一辈子都是奴隶。

赢雍现在就是要给奴隶们机会,一方面告诉那些士兵和奴隶,只要你有能力,就连奴隶也能改变身份。

另一方面,则是去挖掘那些被埋没的人才。

再说了,给了奴隶晋升渠道,奴隶们总是会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到时候赢雍训练过程中,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奴隶的营地不比寻常营地,往往更加脏乱,吃的东西也不是肉食,而是一种野菜和着些馊水。

一群奴隶散乱地围在赢雍面前,跪倒在地。

这些人本在做着些劳役,因为“一位身份显著的齐人”要来挑选士兵,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来见赢雍。

赢雍望着那一张张灰头土脸的脸,看着那些没有木讷空洞的目光,心想当初若不是宇文托托赏识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就在这帮人当中吧。

其实赢雍本可以像之前那样,直接点出百余名身体健壮的奴隶就走,但对着全无士气的奴隶,他破天荒地做了一场演讲。

“你们,看着我。”赢雍对那些奴隶说道。

旁边自有懂齐语的侍卫充当翻译,将其翻译成草原语。

“Биднийг хараарай。”

一双双眼睛看向赢雍。

“我叫赢雍,是一个齐人,曾经也差点跟你们一样,成为一个奴隶。但如今,我已是古都候,而你们,还是奴隶。”

"Би Үйөн гэдэг, Чийн хүн байна, тантай адилхан биднийхээ мөрөөд, хөл хортой болох байсан……"

奴隶们大多木讷,也有一两个心里气急的。

这个齐人是来干嘛的?是来炫耀的吗?

难道成为奴隶,是他们想要的吗?被俘虏被贩卖,这些都是他们能反抗的吗?

草原弱肉强食,谁人能主掌命运,难道这些都是他们能改变的吗?

你不过是得了时势,受了首领宠信,才身居高位的!又有什么好嘚瑟的呢?

奴隶们这样想着,看向赢雍的目光渐渐不善,却听赢雍继续说道:

“你们现在应该是在想,我不过是时势所作,心中大底也是不服的。”

“Та нар……”

被道出心思,奴隶们愣住了。

赢雍笑道:“既然不服,我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向首领求了个差事,要组建一支王牌之军,为首领取下伊利的首级,但这支强军,怎么想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奴隶来做!”

"Хэрэв тань үнэгүй бол……"

奴隶们心想,既然不关他们事情,为何要在找他们?但也有一两个机灵的听出了门道,眼底放光,期待地听赢雍继续说道。

“可难道奴隶生来就低贱卑微吗?难道奴隶就是一无是处的吗?”赢雍自言自语道,忽然放大声音。

这招还是二战艺术家惯用的演讲套路,赢雍在这里用的颇为娴熟:

“我赢雍当时也差点成了一个奴隶,现在不照样站在你们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你们发话吗?”

“如今,我要给你们这些人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能入新军者,我将会抹去他的奴隶身份!”

“不仅如此,若其人作战英勇,战时奋勇杀敌,我还会求宇文托托赐予他地位和钱财。”

翻译瞥了赢雍一眼,目光诧异,神情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翻译下去。

前面的还好说,画大饼嘛也能理解,可后面那些话,分给奴隶们贵族占有的权力,这是不敢想象的。

贵族怎么可能忍受其他平民甚至奴隶和他们抢夺权力,赢雍能当上古都候还是因为宇文托托的命令,贵族才勉强信服,要换作奴隶都能凭战功获得官位,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会严重触犯贵族利益的。

还是跟在赢雍一边的阿依努尔反应得快,她原来听赢雍的那些个新奇思想,颇有感触,见翻译连话都不敢说,心里默默感慨——果然庸才有庸才的思想,人才有人才的思想。

不同于大部分目光短浅的贵族,赢雍这种唯贤是举的措施,才能真正带领部族强盛下去。

可惜啊……这种人才却不属于我。

阿依努尔心中叹息一声,表面笑嘻嘻地接替了翻译的工作:

“Гэхдэ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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