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希特这一记精准且致命的背刺之下,本就摇摇欲坠的讨伐军方向不出所料地被攻破了,讨伐军不仅失去了几万名原本是用来给他们替死的倒霉鬼,还丢失了一大段沿河防御阵地,使得长期以来一支都保持着相对完整的米诺斯防线上出现了无法填补的缺口。

作为除布鲁图斯之外邦纳派系里的用兵第一人,哈德良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制造战线突出部的大好机会,在里希特部和暗影刺客的配合之下北方义军迅速在河上搭起了一座浮桥用两万正规军与素质低下不能久战的里希特所部换防,并将他们安全地接回了义军控制区。

突然发现自家方向上被蹦出一个口子的讨伐军自然是不依不饶,最开始他们打算用远程炮击毁掉这座浮桥,然而在一场激烈的炮战之后无奈地发现义军方面早有准备,数次损兵折将无果只好撤退。

然后他们又想从上游用无人火攻船顺流而下烧毁浮桥,结果这些火攻船被枕戈待旦的义军官兵提前发现全都打沉在中途,折腾了一溜烟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等到讨伐军的将领们第三次在王室密探催逼下汇聚一堂继续商量对策的时候,那架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浮桥已经提前赶来的北方联军工兵团给加强成了固定桥梁,就连河对岸丢失的那段阵地也重新修剪成了稳固的桥头堡,再想进行反扑就靠讨伐军那越打越少的士兵和越打越低的士气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行。

好在王室密探虽然不怎么把讨伐军的士兵当人看,起码也知道不能将王室手中这最后一支能战之兵给浪没了,在向国王作出请示之后他们终于放弃重新夺回阵地的计划并召回了派去牵制帝国主力的部队,然后草草在义军的新桥头堡附近重新又构筑了一条防线。

几乎是在讨伐军撤回重组防线的同时,伊莎贝拉的南下大军也抵达了北方义军的临时首府海尔森堡。

“殿下,许久不见。”对于地位几乎跟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的里希特,伊莎贝拉给予了在旁人看来有些超规格的礼遇,尤其是跟讨伐军在前线对峙经年的义军系将领们十分不理解伊莎贝拉为何还要礼遇这位失去了所有权势的落魄王子。

“许久不见了,伊莎贝拉小姐。”面对这位曾经在王立学院还跟自己比试过剑术,如今却大兵压境试图一举覆灭格里芬尼亚王室的约维克女公爵,里希特心中满是时过境迁的感慨,“不知道蒙德在你们那边过得怎么样?”

“他在奥特兰提日子挺自在的。”伊莎贝拉笑着给里希特递上一杯热茶,“蒙德是个什么性格你这个当哥哥的比我清楚,能在内政上大展拳脚顺便看着点后方,属实帮了我不少忙。”

“嘿,那臭小子倒是跑得快,丢下他哥哥一个在王都受苦。”听说蒙德在后方享清福,里希特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话说当初我那位父王怎么就没让我来算计你呢,不然留下来受苦的人就是他了。”

“以殿下的性格,你我怕不是在我收拢约维克的时候就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来。”伊莎贝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也对,蒙德那小子性格柔软又没什么野心你才容得下他,换成我这种人我俩迟早要兵戎相见。”里希特自嘲地笑笑,“事实上你我不也算是交过手了嘛,只不过你那边的发展实在太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连直接面对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跟你扶植起来的代理人演演对手戏最后还输了。”

“殿下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您毕竟是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与我作对,手脚都绑着镣铐跟人打擂台哪儿有能打赢的道理。”伊莎贝拉很给面子地恭维了一句。

“除非你还打算维持跟蒙德的婚约,否则不用这么给我面子。”里希特闻言脸上的苦笑确实愈发浓郁,“不过看到蒙德没出现在这里,想来你们两个的婚约应该是吹了?”

“我答应了邦纳家的那位黑暗贵公子以后的王位将由他来继承。”伊莎贝拉没正面回答,跟里希特这种聪明人也不必说那么清楚,有时候话说的太清楚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盖乌斯?”从伊莎贝拉这边亲口听说对方居然与自己的毕生之敌达成了王位让渡协议,里希特不由得眉头紧皱,“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确定自己控制得住他?”

“给他想要的让他安静下来,总比永远提心吊胆防着一个随时可能在暗中捅你一刀的狠角色更好吧?”伊莎贝拉耸了耸肩膀,“我知道殿下跟盖乌斯有仇怨,但您也别小瞧了我,既然我敢跟邦纳家达成协议,自然有保证局势不失控的底气在。”

“好吧,既然小姐心里有数。”里希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被逼无奈才逃亡过来的落魄王子比不得盖乌斯这种金牌合伙人的份量,为免被当成挑拨离间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知小姐打算如何安置我?”

“这要看殿下自己的意愿。”坦白讲伊莎贝拉原本对里希特是没什么安排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料想过国王这货居然连唯一留在身边的儿子都给逼反了,所以她打算问问里希特自己对未来的看法,顺便也看看这位大王子心中还剩下多少雄心壮志。

“我么?”被这么反问,里希特也有些迷惘。

从蒙德能成为奥特兰提地区的最高行政负责人他就看得出来伊莎贝拉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的,所以如果自己想在北方联盟谋个一官半职而且自己也有相应能力的话,他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拒绝,毕竟北方联盟在高速扩张中出现了严重的人才缺口,只要不是能不配位伊莎贝拉乐得己方阵营里多出个高级打工仔。

何况王国仅有的两位王子都弃暗投明在北方联盟干活也很能打击王室那边的士气不是?如果换在以前里希特还要考虑再三,已经彻底想通了的现在他就不会有丝毫犹豫了。

真正让里希特犹豫的那块心病,还是他那位被留在王都里默默等死的可怜母亲,哪怕知道就算自己此刻能杀进王都救出母亲对方也肯定时日无多,他还是不愿意就此丢下母亲孤零零一个人离开人世。

“殿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想法就心生忌惮。”以为里希特是担心自己没有容人之量的伊莎贝拉开解道。

“我没那个意思。”里希特连忙摆手解释,“我的犹豫跟伊莎贝拉小姐没关系,只是心里面还有纠结放不下罢了。”

“能问问是什么吗?”伊莎贝拉好奇道。

“小姐知道我母亲还在王都吧?”里希特忧郁地叹口气,将自己母亲如今在王都的处境一五一十说给了伊莎贝拉听。

“你这位父亲还真是……”伊莎贝拉听完都不知道该说国王什么好了,连自家的儿子老婆都算计进去确实有些枭雄之姿,可你算计来算计去最后逼反儿子逼死老婆搞得众叛亲离究竟是图个啥呢?

“不只是你,连我都觉得他不可理喻,要不然也不会下定决心入宫刺杀他了。”里希特相当理解伊莎贝拉的无语,事实上就连被王国臣民们认为跟国王性情最像的里希特也经常对此感到困惑,“只能说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吧,大家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永远都做不到互相理解。”

“也只好如此解释了。”懒得继续探讨那位国王神奇的脑回路,伊莎贝拉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所以殿下放不下自己的母亲,还是打算跟我一起杀入王都解救王后陛下?”

“嗯,不然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里希特点头。

“既然如此,那些追随殿下过河的人我不会动,他们依然是殿下您的亲兵。”沉思片刻伊莎贝拉也觉得阻拦人家孝子救母属实有些反人类了,“还有那些被救出来的王都居民,殿下也可自行从中招募新兵,只要不是强迫我都允许他们编入殿下的队伍中,这些人的装备和补给我们北方联盟会提供。”

“这……多谢!”里希特很想问问对方难道就不忌惮自己吗,可仔细一想蒙德在北边被委以重任,盖乌斯更是内定的下一任国王,人家伊莎贝拉已经表现得如此大气,他里希特又何德何能值得伊莎贝拉去用心防备?

别的不说,单单自己拉起来这支队伍的后勤全都握于北方联盟之手就已经受制于人了,再搞什么幺蛾子那纯属自己找死,就算里希特有那个狼子野心,下面的人都未必愿意跟着他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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