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子?”夏尔娜嗤笑,她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怕她面前站的人是个极有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只要她想要笑,那她就会笑出声,哪怕这会激怒她对面的人,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危险一些。
哦,不对,站在她对面的不是什么人,而是怪物,在教义中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污秽的集合体,各种肮脏丑陋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但在记载之中,特别记载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自称为大公的怪物总是习惯用绅士的动作来伪装自己,他对自身的体态有着病态似的追求,简而言之,以他的虚伪程度,就算自己惹怒了他,他也不会做出一副生气的姿态,反而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一想到这个家伙会露出那种明明很生气却强装平静的样子,夏尔娜就更想笑了。
“野狗,也有主子?哪个不长眼的流浪汉吗?”夏尔娜讥讽道。
“夏尔娜小姐,请注意您的身份,您是神职人员,不应该口吐这般污秽之言。”
大公站直了身子,眼神变的危险了起来,就连语气都不似之前的平静,反而带上了些许的愠怒。
“啊,那还真是抱歉了,改不了。”夏尔娜颔首。“谁告诉你穿着修女服,就是神职人员了……而且,教典第357页,神令,对卑贱丑恶的牲畜,唾骂是对它们最好的奖赏。”
“这样……看来确实是我迂腐了,向您致歉,夏尔娜小姐。”意外的,大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平静了下来,轻轻点头,对夏尔娜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有想过和您想见之后的情景,起初我设想了三种,有和我上次邀请的那两位小姐一样直接反抗的,有直接同意乖乖跟我走的,也有恐惧当场而逃跑的。说实话这三种场景我见过太多太多,也经历过太过,所以并不稀奇……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场景都不会让我耗费太多心力,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相当省事。”大公背过身去,似是轻叹般的说道。
“但我确实是没想到,您似乎想要激怒我,以达到触发某种危急情况的条件,从而启动您身上的瞬发魔导具逃离这里,不得不说,您的处理相当冷静且高效,若我的那位同僚在这里,恐怕您已经成功了。”大公侧过头,视线落在夏尔娜蹙眉的小脸上。“您不愧是被主上赞扬为这座城市极少数清醒的人之一。”
夏尔娜的表情沉了下去,周围那粘稠如蛇爬行的声音突然躁动起来,夏尔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了天空,又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原本还有些昏暗的灯光变的更加昏沉,原本漆黑的街道变得更加漆黑,就像是从幽夜的艺术馆中路过,却被吸进了馆中的一副暗色调的油画之中,足足几百米的空间,就算现在想逃也没办法逃了,一个无形的领域展开了,隔绝掉了她藏在袖口的魔导具,原本预启动时紧贴着她手腕还散发柔和暖光的魔导具变的冰冷,像是被那领域所带来的寂寥气息所吞没。
“5阶……而且是……巫术!”夏尔娜扫了一眼周围隐约散发着猩红雾气似的领域,握了握拳头轻啧一声。
她倒是在刚刚的一瞬间想过拼一拼将领域打破之后强行给自己来一发触发魔导具的效果,但对比了双方的速度之后她便放弃了,先不说她能不能打破这个领域,单单是速度,她就不可能胜过5阶存在的大公,虽然她有自信能够和大公周旋,但恰好速度是她的弱点。
“您已经没有逃脱的机会了,夏尔娜小姐,还请您放弃内心中的反抗之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与您这样美丽动人的小姐动手。”大公转过身,十分绅士的鞠了一躬。“但如果您有那般雅兴的话,我也不介意与您来一场优雅的舞曲,而我百余年的时光中,也会铭记下您今晚的风采。”
“你一直用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不觉得很恶心吗。”夏尔娜一动不动的看着大公。
“人在外面,总要为自己裹上一副令人愉悦的外表,这样才能让事情好办一些……看来您是意思是拒绝了,真是可惜。”昏暗的光线下,大公忽然轻笑出声。
闭上眼顺了顺心绪,夏尔娜确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的主子是谁,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我见到你的主子,这里就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夏尔娜问。
“我是一位代行者,无权向您称颂我主的伟名,自然您与主上会谈之后,这座城市的命运会何去何从,我也无权得知。”大公问,“您对此感到紧张与不安吗?”
“只是想知道是哪个装神弄鬼的懦夫找人却连面都不敢见而已,我知道你能通过听人的心脉来确定人的情绪,但当着人面讲出来说实话挺恶心的。”
“是吗,是我僭越了。”大公看了一眼夏尔娜,露出了有趣的表情。“我主的面容,您会亲眼所见的,我保证。”
“如果是在她的处刑台上的话,我倒是很乐意,但如果是现在被你带着去见,我只能说,去你妈的吧。”夏尔娜说。
“这算是教会人员的通病吗?我上次面对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说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和气的将事情办完呢,这样明明对你我都好的……”大公有些遗憾的说。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浑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往后撞去,他细长的身躯像是被刀切骨头似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快要裂开似的。
他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血淋淋的伤口正被无数潮涌 触手修复填充着。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夏尔娜,只看到她手中拿着一个形状怪异的魔导具。
量产型内蓄式射击装置,左轮改,最还原女神手稿雏形的魔导具。
“时代变了,大人,现在是魔导具的时代。”
夏尔娜转动弹巢,往里塞进了一颗颗银色的子弹,弹巢扣入枪管,扳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同时枪身上浮现长出道道微型的法阵。
黑漆漆的枪口,瞄准了大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