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授课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全班同学都顿时感觉压力一松，各自有说有笑地走向操场。
艺知鱼坐在座位上一步未动，心底莫名有些伤心。
上午三节课加上两节课间休息，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十五分钟。
语霖铃已经有一百五十五分钟没有看她了。
艺知鱼凭借理性和知识知道这是习惯性效应犯了。
两年时间，她已经对语霖铃产生了心理和行为上的依赖，而现在语霖铃不再对她有所在意，她自然觉得心中不适。
艺知鱼思考了两秒。
既然问题出在语霖铃身上，那就直接去问吧。
艺知鱼在心中立下一个临时方案，那便是说服语霖铃，让她重新关注自己。
计划确定下来，艺知鱼刚要有所动作，语霖铃的身影便能从她身前径直走过，一刻也没有停留。
霎时间，艺知鱼刚刚制定的计划大厦像是被飞机撞上，短短一瞬间便成了一地烟尘四起的废墟。
手指与感性比艺知鱼的理性先一步有动作。
一只白皙的素手探出，一下子抓住了语霖铃的手腕。
“嗯？”语霖铃转身，刚好对上艺知鱼的眼神。
她想像从前一样尝试从神情里读出艺知鱼的心思，也想从前一样什么也读不出来。
“怎么了？”
要说没什么吗？可那样的话她的主动不就成了无用功吗？
艺知鱼喉咙动了动，似在酝酿回答。
片刻后她回道：“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一起聊天吧。”
“好啊。”语霖铃点点头，语气颇为轻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艺知鱼和她已经没有合同关系了。
但俗话说得好，广结善缘种善果，墓地坟前你和我。
多个朋友没坏处，吃席时朋友能凑三桌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见自己的要求这么轻松地被接下，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涌上艺知鱼的心头。
答应得这么轻松，那接下来还会轻松吗？
罢了。
见机行事吧。
这时，在无人注意的教室门口，一个粉毛从门外探出头来，看了里面几眼后又迅速把头缩回去。
“哼，原来你还会主动吗？等我把合同码好打印好，明天我就把你的人抢走，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粉毛酝酿着一肚子坏水，靠着墙自言自语。
……
体育老师让（1）班们绕着操场跑一圈便摸鱼去了，让（1）班自由活动。
艺知鱼环顾了下四周，却没有发现语霖铃的人影，茫然地站在一颗树旁。
期间有人喊艺知鱼去玩，后者固执地摇摇头，只道自己在等人。
几分钟后，语霖铃的身影从操场门口小跑而来，几个呼吸间就跑到艺知鱼身旁，将一瓶可乐送到艺知鱼手里。
艺知鱼不解地望着少女：“学校的小卖部在上课期间不是不开张吗？”
语霖铃秀眉一挑面露惊讶，头一次知道还有艺知鱼这个人机不懂的地方。
这艺大小姐大脑似乎连接互联网，问世界第二高峰叫什么名字，能举一反三把世界前二十高峰都给说出来。
语霖铃笑着解释：“学校食堂后面有片用围网围起来的空地，跟外面基本联通。
围网正对着街道，而街道对面就是一家小卖部，我就是从那里解决学校小卖部不开张的问题的。”
艺知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里的知识量又多了一点。
艺知鱼双手握着散发丝丝寒意的冰可乐，眉眼忽而弯弯，心里暖洋洋的。
“说吧，找我聊什么，不聊数学题哈。”语霖铃抿了一口可乐。
艺知鱼回忆了下之前就想好的开场白，语气既认真又有些困惑地说出第一句话：“为什么上午不理我？”
语霖铃又抿了一口可乐，“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语霖铃放下可乐，盯着艺知鱼的眼睛，一字一句继续说道：“艺知鱼同学，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私有物吗？”
一句话将艺知鱼准备好的应对方案全部轰碎！
艺知鱼的CPU当场过载了，表情罕见地出现一丝变动。
她当即将头低下，面露歉意，认真地道歉一句：“对不起。”
欸？
这次轮到语霖铃怔住了，这丫头怎么出招不按套路啊。
语霖铃抬起手，轻轻在艺知鱼的脑袋上连敲三下。
“好了，我原谅你了，快把头抬起来了。”
艺知鱼听话地抬起头，继续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理我？”
语霖铃沉吟片刻。
她与艺老爹的合同只有艺老爹本人和管家知道，艺知鱼完全处于蒙在鼓里的状态。
语霖铃想了想，认为艺知鱼有八成概率正在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她一上午话都不主动说一句。
真是条傻鱼。
“艺知鱼同学，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艺知鱼开始在语文词汇库检索关键词，然后骤然卡壳。
她找不到正确答案了。
语霖铃笑着指了指两人手上的可乐，“我们之间是朋友，朋友双方都是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的。”
艺知鱼咬着下唇，不甘心地追问：“那之前的两年，为什么我去哪你去哪。”
当然是因为有工资拿呀宝贝！
语霖铃依旧心无波澜，面露回忆之色地说：“你好看，恋爱脑附体了。”
艺知鱼愣住了，原来语霖铃喜欢过她吗？
她的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开心。
语霖铃没注意到艺知鱼表情的变化，继续开口补充：“但现在我清醒了，我长大了，能分清楚各种感情。”
艺知鱼的嘴角变得僵硬，停止上扬。
“我对你应该不是喜欢，而是对美好事物的憧憬与向往。
现在，我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
艺知鱼的嘴角在语霖铃注意力投过来之前下扬了两个像素点。
不开心了。
语霖铃望着依旧一脸平静的艺知鱼，正当她以为对方已经理解她这番话，没成想艺知鱼又问了一句：
“那你以后还会给我买小鱼干吗？”
不可能的呀宝贝，好马不吃回头草，帕鲁不见回头客。
语霖铃面带微笑：“不会。”
啪叽一声，心中的石头没有平安落地，而是碎成一地石块。
艺知冬那悬着的心，死了！
语霖铃有个习惯，同样的客户，我是不可能去接第二次单的。
客户续单了，证明客户入戏太深了不想放过她。
语霖铃可不想身上多一堆麻烦事，她只想退休。
语霖铃一眼就看出艺知鱼生出了些别样的情愫。
但没关系，就像她说的那样，小孩子总是分不清感情的，等她离开艺知鱼的世界几个月，艺知鱼自然就会明白。
哎，我真是个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