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睡吗，身体会吃不消的。”
卡托卡亚轻声叹气：“我这心跳得厉害根本睡不着，辛西娅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赫里也是，本指望他能帮上忙，谁曾想他却……”
“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呵，我一开始就没对他有什么期待，所以现在根本不在乎，”皮罗点了支烟，骂骂咧咧地又拿起杯子灌下去一大口水。
卡托卡亚是不信他的话的，若真没有期待，他怎么可能在餐馆对赫里大发雷霆。
卡托卡亚一想到那孩子淋着菜汤坐在地上无助的模样就叹息不止，可她也认为赫里这次做得太过分，在大家都急的晕头转向时他自己跑餐馆里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大吃特吃，倒真有在庆祝的意思。
她都不知道赫里竟然这么希望辛西娅消失。
难道不是亲生的孩子终究养不熟吗……
皮罗站到她旁边跟着向外看：“怎么了这么吵，街上怎么那么多小丑，那些不是马戏团的人吗？”
“马戏团……”
卡托卡亚看着进入视线中的那些小丑表演者，想起了白天在街边表演那个小丑。
辛西娅消失后她也第一时间带了人去附近所有外来的马戏团里找，但是搜了个遍也没找到辛西娅，小丑画了浓厚的妆她也认不得那人的脸，只好先行作罢。
正在这时一个鼻青脸肿的大胡子哀嚎着被架了过来：“有没有王法了，我被打得这么惨我才是受害者啊！”
架着他的士兵呵斥道：“别吵吵了，哼哼，这回多亏了赫里乌斯，要不然我们还真没发现你们是一伙儿打着马戏团名义的盗墓贼呢！”
皮罗听见赫里的名字就浑身不得劲儿，他推开门走上前去：“你刚是不是提到了赫里，他把你打成这样的？”
那士兵见是皮罗立刻换了张笑脸：“米斯卡肖先生没休息啊，说来挺有意思，我接到马戏团附近的人报案说听到呼救声，等我闯进这家伙屋子的时候就看见赫里提着个木刀在打他，现场那叫一个惨烈！”
满脸鲜血的大胡子指着皮罗：“好啊，原来那小崽子是你儿子，你儿子是不是有病，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揪着我的胡子就打，一边打还一边喊：‘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TM他一个结巴我听了半天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倒是问我啊！”
士兵揶揄道：“结果就是这家伙受不了疼，一五一十把什么都说了，挖了几个坟分了多少赃交代的还挺多，后来赫里拿着他们的花名册就跑出去了，对了你家赫里怎么成结巴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刚才说什么，赫里被打成结巴了？”
卡托卡亚一脸震惊地走过来，士兵连忙摆手：“我可没说他是被打成结巴，我自己也纳闷呢，那个我这边还有事，之后赫里回来了咱们再说好吧。”
他揪着大胡子的胡子赶紧离开，要是不走肯定会被卡托卡亚缠住不放。
“皮罗你吱个声啊，赫里怎么成结巴了！”
皮罗也从惊讶中回过神，他嘟囔道：“我怎么知道，等他回来问问他不就行了！”
妻子的哭泣声让他心烦意乱，他又点上一支烟向前走去，几十个马戏团的人被押着从他面前走过，他扫视一圈，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当初他带辛西娅去这家马戏团看表演的那个接待人员不在。
虽然当时那人化了妆，但皮罗一眼就记住了他的骨相和特征，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是说过话的人他就一定要记下对方的脸。
他又联想到刚才士兵所说，赫里从马戏团拿了花名册就离开的事，忍不住想，难不成赫里是知道了绑走辛西娅的人很可能在马戏团里才找到那儿去的吗？
所以……是那个曾接待过他们的小丑绑走了辛西娅？
他越觉越有可能，骂了一声丢下手中的烟，几步就赶上那个大胡子，在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一拳又一拳打在大胡子脸上。
“狗东西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老子杀了你！”
大胡子心很累，怎么当爹的跟儿子一个比一个轴，大家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进行友好交流吗？
“呕，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皮罗又给他来了一拳才想起来问：“你们是不是少了个人，那家伙去哪了！”
“容我吐口血，呸，你说的是沙克吧，那人请了假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了，听说是生了病，不知在哪接受治疗，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皮罗又给他来了一拳：“TMD谢谢。”
“不……客……气……”
大胡子双眼一翻嘴里飘出一口人形白烟。
皮罗丝毫不想理会身后乱哄哄的急救现场，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赫里为了获得辛西娅的线索，只身一人闯进了盗墓贼的大本营，他就不怕自己也出事吗！
“或许是因为我在餐馆把他给打醒了，觉得对不住我们良心发现也有可能。”
皮罗嘴硬地自言自语，然后另一边远处的争论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罗兰先生和他的儿子？
我记得那小孩好像叫卢卡斯来着，等等，餐馆的时候好像他也在？
为什么当时我没注意到，他好像跟赫里坐的一个桌子。
他向前走了两步，听见他们的对话声。
餐馆老板抱怨道：“皮罗那人也太凶了，就因为看见您儿子请赫里吃饭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打了一通，我店里那些新置办的桌椅板凳坏也就坏了，可这不是在当众打您的脸吗，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他不屑跟您家来往，唉哟幸亏当时没伤到卢卡斯少爷。”
因发现儿子不见急匆匆来警卫团报案又发现卢卡斯正一脸失落地蹲在岗哨门口心情大起大落的福特·罗兰现在正疲惫的听着正好起夜撞见的餐馆老板抱怨。
他摆摆手：“米斯卡肖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我儿子没受伤就行，老汤姆你是不是不敢找他要赔偿所以想借我的手给他施压，好让他把钱赔给你是吧。”
“这个，呵呵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啊，但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其实卢卡斯少爷也有责任，我当时可看见了赫里他本来就在门口等着，是被卢卡斯少爷硬拽着拉进去吃饭的，那孩子为了找他妹妹脚都走出血了，一看就是一天都没吃饭，那个皮罗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他，可真狠心，当时卢卡斯少爷要是能站出来跟皮罗说明情况，赫里也不至于……”
“你说什么？”
老汤姆浑身一震，看到走来的皮罗吓得不敢再说。
皮罗脑子乱的很，他喘着粗气问躲在父亲身后的卢卡斯：“叫卢卡斯的，你跟我说实话，那桌菜到底是不是赫里点的！”
罗兰瞪向皮罗：“你这是吓唬谁呢，你女儿丢了就能这么肆无忌惮恐吓别人家孩子吗！”
卢卡斯牙齿打颤，他害怕皮罗会像对赫里那样冲过来打他，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为小弟说话，他们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可是，他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赫里是小弟吗？
他马上否定：当然不是，哪有小弟像他这样听不懂命令，老是喜欢抓人锁骨，而且一点也不念他的好。
对啊，既然不是小弟，那他还犹豫什么呢。
“菜，菜是我点的，赫里本来不想吃，可我看他挺可怜，就硬拽着他要他吃，他会听我的话是因为我骗他说我能帮忙找到他妹妹，皮罗叔叔，你以后对他好点吧，他现在变结巴了，要是再被你打成傻子那就太可怜了。”
皮罗只感觉双耳隆隆作响，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他一直以为是赫里不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可他现在才惊觉是他从未在心底接受过这个孩子。
所以他才能下的了那么狠的手。
自责，愧疚，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恍惚间又看见了赫里被他踹在地上时的眼神，那里面有不解，有悲伤，有难过，却唯独没有恨。
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赫里在经受他们数年的冷漠对待后依然能在脸上挂着笑，因为他相信家人之间无论经历什么事最终都是可以和解的，可这次，他错的太离谱了。
那孩子现在该有多委屈啊。
“我错了，我就是个混蛋……”
皮罗慌乱地转身离开，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赫里，跟他说声爸爸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