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孩子才上幼儿园，正是耗钱的时候。
万一进去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他是来上班挣钱的，不是来玩命的。
叶冬枫点点头，带着子桑柔穿过闸机，刚往画廊里迈入一步，一股凉风从里面向外扩散。
两人沿着弯弯绕绕的走廊，来到存放油画的房间，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将军大人，会不会是钥匙拿错了？”子桑柔望着叶冬枫从保安手中借来的一大串钥匙。
“没有错。”
叶冬枫确认门上面的数字编号和钥匙上面的编号一致，继续转动插进门锁里的钥匙，这门没有从内部反锁的功能，不应该打不开，除非，有东西不想让他打开。
“小柔，帮个忙。”
子桑柔点点头，伸出苍白的小肉手，搭在钥匙上，借助鬼力，成功打开房门。
门推开的瞬间，房间内的寒意，犹如刚打开的冷冻冰柜，不断往外涌出，冻的叶冬枫原地打了个寒颤。
挂在墙上的画像，发出幽幽的绿光，画中的女子披散着长发，脑袋上戴着一个有肩膀宽大的帽子，帽子上还有几朵鲜艳的花朵。
光从画上女子的衣服款式，就能看出，这画中人的身价不菲。
叶冬枫走到那副画像前，伸出手准备触碰画像，手指却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嘶，这画……有问题。”
“毁了就行。”
子桑柔手指冒出锋利的指甲，摆出进攻的姿势，大有叶冬枫一声令下，便随时可以对画像动手的意思。
“要赔钱的喂！做事要考虑后果啊！”叶冬枫可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辛苦费，全部赔给别人。
“哦。”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收起指甲，立在他的身侧。
叶冬枫的眼睛似乎发现什么异常，对子桑柔招招手，让她把房间里的灯关一下。
待灯光熄灭，画像上的人物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果然，我们都被画像的表面给欺骗了。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是我们先入为主，听到旁人说，有长头发的女鬼，就下意识地认为，这画里的人是女的。”
子桑柔大脑一时转不过来，脑袋从左肩偏到右肩，似乎想要从画中看出异常，可是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还是觉得画中的人，明明是位女子。
“将军大人，柔儿看不出来问题在哪。”
“不管一个男生长的再阴柔，扮上女生有多像，他们的骨骼是不会骗人的。首先，脸部下颌区域，女生多为弧线，且宽度较窄，男生略微偏方，有个平缓的转折区域。
其次，看腰部和盆骨。
大部分的女生在正常直立的时候，腹部区域会有轻微的隆起，就算再瘦也会有，这是为了保护腹部的器官，而男生则多为平坦。
至于盆骨，男生更窄，女生因为要生孩子的缘故，相对较宽。
若以上几条只是中了一条，或许是有些人长得特殊，可这些条件全部符合，那就证明，这画里的人，一定是个男扮女装的伪娘！
美人在骨不在皮，无论这种皮画的有多精致，身体的骨骼结构和比例，都没法骗人。我不是行家，只是略懂一二，若是专业的画师，应该能在看到画的第一眼就认出来。”
子桑柔听了叶冬枫解释了大段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她学过国画，这种西洋画，比例、骨骼什么的，她不是很懂，唯一能从中得出的信息便是，老吴先生，是个男同！
“所以……吴老先生，是个gay佬？我去！往前倒退几十年，那个时候，这种恋情，可是违背世俗，不被认可的！他也太潮了吧！”叶冬枫替子桑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古代皇宫内，不少皇室都会养有男宠，一边娶妻生子，一边宠幸着长相宛如女子的美男子！我父皇就好几个！也不见得有人敢说什么！”
额……
单走一个字，六！
叶冬枫心中汗颜，敢搞男同的都是狠人，也不怕得病，他记得，老艾同学，最喜欢找上搞男同的，患病的概率也远高于正常人。
子桑柔发现叶冬枫迟迟没有说话，打开房间的灯，观察他脸上的表现，发现他尴尬症都快被整犯了，“将军大人，你还好吗？”
“我没事！有事的，是画中人，把人灵魂封印在画里，留在自己的身边，还真是痴情啊！这么多年，应该没少放血养鬼！
奇怪，为什么，这个鬼，好像不会说话？到底是死前被拔了舌头，还是死后被人用术法封住了说话的能力？”
叶冬枫绕到画的侧面，扒开订装的画布，画布有两层，最里面一层用金箔研磨成的粉混上朱砂，在旁边画上了改良版的镇魂符。
传统意义上的镇魂符用于镇压恶鬼，时间越长，鬼怪的身体就会越虚弱，最后若是修为不够的话，便会灰飞烟灭。
一般的术士，可没有随意改良符纸的能力，不是特别懂行的人，但凡画错一步，所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预设的。
又是个术士！
虞国，真的有这么多厉害的术士吗？
他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事物，其背后似乎都能发现术士的踪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一样。
“他这样不行的，即使是改良版的镇魂符，长期把灵魂关在画中，要么最后成为画灵，依附在画上，画在人在，画毁人毁，要么没有外界输送养分，逐渐没了生存意志彻底消失。
更别说，这幅画，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人卖到西方，也不知道，这画中的鬼，到底会不会水土不服，自己嗝屁！
可要想放里面的家伙出来，就得先破坏掉表面掺杂了符水绘制的画。我没有权限这么做，都是钱啊！钱啊！老多了！”
叶冬枫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除非，知道画中人的名字，强行把人召唤出来，再把人送走投胎。
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及时联系孙真珍，告诉她改变调查方向，便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那头先打了过来。
“小吴先生，死了，你知道吗？”孙真珍面色凝重。
叶冬枫差点被吓得手机摔在了地上，他钱还没拿到手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小时前，醉酒驾驶的大卡车横冲直撞过来，人当场死亡。大概明早亮之前，就能看到他的事情挂在热搜榜上。你要的信息，我查到一部分，已经发给你了，剩下的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那我不干了！人死了，都没人给我钱！还查什么查！”叶冬枫有点在气头上，简单地跟孙真珍沟通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打算原地返回。
人前脚刚迈出房间，回眸再次看了眼挂在墙上孤零零的画，还是心软返回，从兜里拿起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上符咒，食指中指夹住符纸念道：“吴玲，魂归！”
“吴玲？不应该是吴岭吗？将军大人，你在招吴老先生的魂，也要喊对名字才行！”子桑柔帮忙纠正叶冬枫的错误。
画像上的绿色幽光如同散落的萤火虫，从画中飞向画外，落在两人的面前，慢慢汇聚成一道灵体，直到看清眼前的女子，才明白叶冬枫并没有喊错人。
“谢谢你，放我出来。”女鬼开口道谢，声音是女子。
“将军大人……是女鬼啊！不是男的！没想到将军大人也有失算的时候，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子桑柔主动帮助叶冬枫找好借口。
叶冬枫并不觉得自己有弄错，画中画的人，的确是男子，但是画中封印的鬼却是女子，而这个女子，就是吴岭的孪生妹妹。
孙真珍给他发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吴岭本身就家境不凡，还有个孪生妹妹叫做吴玲，两人都是学的画画，不过，一个擅长西洋画，一个擅长水墨画。
吴玲小姐有个未婚夫，曾经和哥哥吴岭有段感情纠葛，听说后来曝光后，家里人劝分不肯，被硬生生逼死。
当时受到牵扯的吴玲小姐在多方媒体的压力精神崩溃，在家中割腕自尽，没多久，吴岭就消失不见了。
叶冬枫能猜到是吴老先生的妹妹，并不难，若是那个人是他喜欢的男人，不可能会选择封住他的嘴巴，不让对方跟自己说话。
那么，最后只有一种可能，是牵扯在吴老先生感情当中的妹妹吴玲，他恨自己的妹妹，若不是她带人来捉|奸，曝光了两人的行为，也不至于会让他们生死别离。
不然，没法解释，吴玲小姐为何最后会扛不住压力，精神崩溃到自杀。
至于画的落款，因为岭和玲有点像，再加上画已经放置许久，字迹有些模糊不清，导致叶冬枫下意识以为这幅有鬼的内层，写的也是吴岭的名字。
“你猜的没错，这幅画有两层，里面那层是我画的，画中人正是我的亲哥哥。你们看到的画像发光是因为那是我的灵魂作用，看到的人是男子，是因为用的我的骨灰画的。
我死后，我的哥哥为了报复我，盗走了我的骨灰，给这幅画重新描边铺色，又在外面补上了一幅自己画的风景画，掩饰里层的一切，我被关在里面好久好久，久到快要发疯。”
吴玲的视线落到挂在墙上的油画上，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恨，还是怨。
“报复？不！我怎么舍得报复你？我爱你还来不及！”那张与年轻的吴玲一模一样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叶冬枫猜出，这位应该就是早已去世的吴老先生，怕自己的妹妹不认识自己，还特意变成了年轻的模样。
不过这话，信息量有点爆炸啊！
他一时半会儿，有点大脑反应不过来。
吴玲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后退两步，双目惊恐地几乎就要瞪出眼眶，结结巴巴道：“你，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