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千绘理如同瘫软般，缓缓地在窗台旁蹲了下来——双手抱头，闭着眼睛不断对自己这样喃喃道，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看见的东西忘却。
小千帆……琴吹雪的声音慢慢地消失在了喉咙里。她伸了伸手，看着恐惧到浑身发抖的千绘理，大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走到了千绘理的旁边，想要去抚摸千绘理的脑袋——然而千绘理只是一脸惊恐地看向她，看向有些茫然的琴吹雪，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不是……这不是真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也是……”
“假的……？”
“不要靠近我……！”
千绘理抱住膝盖，大声叫着让小白雪后退，身体也发抖个不停，就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
小白雪犹豫地止住了脚步。
她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这么认为。
不管怎么样，所有的一切在小白雪洗澡之前都还是正常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千帆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般。
窗外……有什么东西吗？
虽然很想要探出身子去看看，不过小千帆就在窗子的正下方，不让自己靠近，所以小白雪也没有什么办法。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小千帆暂时冷静一点，或是转移一下话题呢……
“啊……那个，小千帆。你的直播还没有关闭诶。”
小白雪突然发现屏幕之上还有一块区域正在不断闪烁着，然后指了指麦克风和耳机，对千绘理说道。
千绘理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
“是和观众们吵起来了吗……？”小白雪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我要看看小千帆的直播间留言啦？”地这么问了一句，不过千绘理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直播……？
嗯嗯……看起来可能是被骂了吧。小白雪的心中慢慢地有了想法。
毕竟小千帆这么可爱柔弱又温柔善良的孩子，被别人骂了也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掉眼泪，绝对不会恼羞成怒之类的反应——小白雪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
而且在网络上做视频的话，难免会有一些令人不太舒服的言论——liliLive的环境实际上已经算很好了，但也无法保证这样的声音完全不会进入小千帆的眼中。
尤其是在小千帆本人名气相当大的情况下。
她微微皱眉，看起了电脑屏幕上的留言。
：[好慢喔……我真的要逃走了喔？]
：[已经十来分钟了吧……就算是断线重连还是别的什么，感觉都已经太迟了诶——不会真的穿越进游戏了吧（笑）]
：[也就是说，下次进入游戏的话，小千帆就会变成npc对吧]
：[如果能够攻略或者是显示好感度的话，那可就更棒了呢]
：[诶……欸嘿嘿……]
：[可能是临时出了点事情吧——刚才麦克风里面好像还传来了一点声音来着，好像是女孩子的尖叫声（？）之类的，可能是家里进蟑螂或者别的类似的小事吧]
：[家里进小白雪了（笑）]
：[开门开门QAQ让我进去，不要在直播中途把我踢出去]
：[（阴冷地爬行）（扭曲）（嘶吼）（爬来爬去）（看见路过的狗）（一脚踢飞）（看见路过的观众）（一脚踢飞）（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咦嘻嘻啊啊啊欸欸欸嘿嘿暗暗啊库库库桀桀桀歪比巴伯娃娃肉！！）]
：[看起来已经疯了一个了]
：[已经没救了，抬走吧（悲）我们今日又少了一个战友]
：[去隔壁看小帝皇直播好了……她现在好像还在直播呢]
：[我要在这里等——我要见证历史。说到这种情况，不就是妥妥的直播事故吗？！留在这里肯定会通过麦克风听见一些声音或者对话的]
：[有点噁……]
：[似乎是有点意思，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怎么听到声音——除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叫声，其它都只剩一些不知道是街道路人声还是对话的杂音]
：[明明一开始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强盗……？]
：[不会吧wwwww]
这样看他们聊下去，应该永远都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东西吧——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小白雪心中已经不太认为有发生过网络中伤了。毕竟直播间的弹幕留言看起来很和平，完全不象是有什么奇怪发言的样子。
但是还是要问一下才好——小白雪带上了耳机，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眼看直播间因为终于有了什么声音而沸腾了起来，小白雪开口道：
“那个，大家晚上好。”
：[终于回来了！]
：[这个声音是小白雪吧]
：[不是小千帆]
：[果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会吧wwww]
：[中止？]
“我是白雪，不是小千帆……很抱歉，小千帆现在有些情绪不稳定的样子，请问大家知道些什么吗？”
：[情绪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
：[大雾]
：[不太明白]
：[刚才的沉默原来不是穿越进游戏，而是去掉小珍珠了吗？]
：[被骂了？]
：[可能是因为账号因为紧急关服，所以数据出错被封了（无端联想）]
：[总之我们这边也是一头雾水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吧——从看见那个克萨诺斯军军官开始，再到紧急关服和现在的话，应该不到二十分钟……？在那之间要突然破防的话，应该会是相当重大的事件呢]
：[小千帆现在怎么样了？]
：[在哭？]
“不……虽然没有在哭，但是看起来精神紧绷的样子……与其说是伤心，更像是被吓到了吧。各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吗？”
：[吓到了？]
：[说起来，那个军官好像确实挺噁的——不过，当时的反应虽然不太好，但也应该不至于如何吧……吧？]
：[迟疑了]
：[只是游戏而已，应该不至于忍耐到这个地步吧——只是个游戏而已]
：[可能是吓到了吧]
：[但是小千帆之前也有玩很多末日类的游戏吧——死尸之类的不是多到数不清吗？现在才感到难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可能感觉上还是不一样吧——毕竟3D和2D的震撼感就是不一样的]
：[原来刚才玩的这么难受吗？]
：[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感觉难受的话，提前休息也没关系——不要把身体弄坏了]
：[柔弱少女……]
“这，这样啊……谢谢大家，我应该知道了。今天很抱歉，但是可能要提前关闭直播了，谢谢大家的包含。”
小白雪在还算和平的氛围里，帮千绘理关掉了直播间和设备的电源——转头看过去，千绘理依旧是吓的不轻的样子，看上去惊魂未定。
没事了……小千帆。那些只是游戏而已，不是现实。没有人死去，也没有战争发生。没事的。
小白雪这样子说着，试图安慰千绘理。
“都是真的……这里才是假的。大家都死了……”
“这里是现实哦……？这里是小千帆的家，这里没有战争，也不会有人死去。这里不是假的。”
“那窗外的又是什么？那我背后的……又是什么？”
“窗外……背后……？”
小白雪看着千绘理撩起了衣服，然后指着自己光洁的背部哽咽道。
“背后……什么都没有啊……？”
“骗人……”
小白雪困惑地捂了捂嘴巴，然后看着千绘理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没有。”
“……”
千绘理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白雪的眼睛，而后者则是直直地盯着她看，直到千绘理忍不住别开视线。
“那窗外……”
“让我看看吧。”
千绘理向旁边挪开了一点，紧张地盯着小白雪。小白雪则是为了让千绘理放心，做出要和她保持一些距离的样子，从另一边靠近了窗户，然后向外看去。
晚上的天空很黑。上面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星星——倒是有一朵很大的云，不过因为没有光亮的原因，只是透露着淡淡的黑灰色。
在小白雪的眼中，什么都没有看见。
“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吗……？”
千绘理对小白雪的话，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嗫嚅着说：“那个，眼睛啊……”
“眼睛……？你是说，星星吗……？”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许多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镜……
虽然小白雪有意想要缓和气氛，不过听着小白雪声音的千绘理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急迫，但也有些困惑。
“不可能……？”
千绘理的嘴巴微微张开，吐出了这样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