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说“大体”，是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闭紧的双眼前，时不时会有洛珈兰满面歉疚时的表情闪灭。

祁晨对此五味杂陈，洛珈兰那种带着亏欠，担忧，以及关切的眼神，就像一只嵌进自己心底的钩子，会让她感到心疼，可也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彼此的心意正紧密相连着的得意。

第二天早上，他们都起的有点晚。

祁晨是因为胡思乱想太多所以有点失眠，但睡的不是特别晚，所以没怎么赖床；洛珈兰则是因为原本就是懒狗。

所以买完早饭他们就赶往学校了，偶尔快迟到的时候他们就会这么干，买点包子油饼什么的带到教室，藏进课桌里，等到下课时间掏出来啃。

这天的情况有点特殊，轮到他们班值周了。值周就是牺牲每天早上的晨读时间，举班倾巢出动，按分好的小组去打扫学校各种地方。

每个小组的名单是昨晚班会上就安排好了的，只不过祁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所以没注意到她和洛珈兰即将远远隔上一整周的时间。其实不知道也好，不然昨晚她大概会失眠更久。

“啊↓↑，”大家都拿着大扫把出动了，祁晨这才搞清楚了情况，她望向洛珈兰的眼神中布满了哀怨，“为什么咱们没能分到一个组啊。”

“是按一开始学号分的，是有点遗憾。”

洛珈兰手里拿着两个大扫把，看着祁晨刚一得知这个略微遗憾的消息，娇俏的小脸上晴天顿时闪过一道霹雳，心想在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分开，去学校各个地方打扫卫生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扫把递到祁晨手里，安慰她一句，这时祁晨先说话了：

“要不我跟他们换一换吧。”

“换什么？”洛珈兰没怎么听懂。

“我不想跟他们一个组，我想跟你一组。”

这回洛珈兰听明白了，他心想你至于这样黏人么？然后面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温和微笑，“学校卫生抓的严，这方面他们都有量化标准的，每个小组谁负责的区域怎么样。老师手里名单都打印出来了，想改先要去找他。”

“不然今天先试一天呢？等白天有时间了，我们再找老师说这个事情。”眼看着祁晨的眼神因自己上一句话一点点黯淡下去，好看的脸蛋也像生吞苦瓜一样不悦，洛珈兰赶忙话锋一转。

这时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奔赴工位了，他们再墨迹下去就有消极怠工之嫌，要抓紧去各自小组负责的位置了。

而且他也看不得祁晨这样失落，所以也觉得白天找一找老师也好。

祁晨其实心里依旧很不情愿，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寻思着每天分开十几分钟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她耷拉着脑袋，蔫蔫的样子像只丧家小狗，迈着生硬的步子往教室门外扎。

洛珈兰没忘回到他们的桌子前把买好的早餐取出来，同学大部分是住校生，打扫完直接去学校的食堂吃饭了，他们就只有席地而坐去吃买好的早餐，教学楼离他们班负责的位置还是蛮远的，赶回来吃不怎么划算。

但虽然心里想的是“分开十几分钟其实不太严重”，但再怎么想，情况和现实也很有些差距。

祁晨小组负责的是操场周围，刚到地方，她手持大扫把，垂头丧气的胡乱扫了一通，在家里当了很久小丫鬟她体力倒不算差。

但更大的折磨是精神上的孤单，其实她可以忍受不能和洛珈兰待在一起的时间，但这也是有前提的：必须是在家里或者同桌，这样有洛珈兰的气息的地方，而且两人虽然身体没能待在一起，但思想上必须狠狠黏在一块。

比如在家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呼吸混着彼此身体味道的空气，而他们所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当然也是彼此分享着的时光，这种情况下两人可以不待在一个房间里。

常见的排列组合是祁晨在厨房里操弄她那两把铲子，纤细窈窕的身段把围裙凸显的有些肥大，洛珈兰在客厅里看电视，就像上学周周末几天，每当这时祁晨总忍不住去想这其实也会是他们未来结成夫妻之后的生活，但因为太害羞，所以她一想到自己想到这件事会害羞，就不敢想了。

或者半夜各自在房间里躺床板的组合，祁晨目前还没提出同睡一屋的要求，有一方面原因是出于少女的羞赧，但其实仔细一想，她抛开这种羞赧而去大胆索爱的情况还真不少，所以她暂且不提这件事情，只是因为心里明白彼此是属于对方的，每天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对方。

至于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在床上睁眼的时候也看到对方，鉴于祁晨日渐膨胀的接触欲，应该不会太晚。

眼下，舞着和自己娇嫩小手很不相称大扫把的祁晨，就忍受着磅礴的接触欲望，这种孤单的感觉在人群里显得就更加明显了。

小组里渐渐有人开始和她搭两句话，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闺女内向，但再怎么内向，也不至于对一起学习了小半年的同学一言不发，所以他们就都会友善而主动地跟祁晨说几句话。

像是“看不出来你打扫的还挺利索，不过扫地姿势有点问题”，或者“眼睛那么漂亮因为是少数民族么？不过我记得你表哥不是啊……”

等等等等。

都是些礼貌的问好，本来不会招致祁晨的反感的，她内向也只表现在对他人的躲闪而非嫌恶，可她现在心里想着洛珈兰，想如果分在一组的话，他们能偷空去揪一棵三叶草，玩摘叶子占卜的游戏：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第一片，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第二片，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第三片。

再和现在四面楚歌的情况做对比，祁晨就觉得很有些苦闷了。

恋人不应该总是待在一起么？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事情也分不开，祁晨胡思乱想。可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分开了。虽然就时间和空间而言，为此感到失落乃至于伤心都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可她就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