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止一次来到屋外看着这些粗壮的树木了。
通往自由的道路就在眼前,但我却无法触碰到它,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挺残酷的不是么?
眨了眨眼,我低下头,不再去看这些树,而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无论是鞋袜还是身上的衣物,其实都是很合身的,穿着也并不难受,可我总是觉得有些别扭。
大概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凌潇给我的吧…
摸了摸自己的衣角,构成我身上这件衣服的布料很是柔软,想想也是,凌潇可是修仙者啊,自然是不可能和普通百姓一样用麻布衣服的。
“瑾禾。”
思绪被迫中断,凌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侧过头,她正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脚边是一柄变大了些的长剑。
我隐约记得凌潇之前踩的剑是没这么大的来着?
也无所谓了,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逃不了,所以有些自暴自弃了吧,我竟然有闲心观察起了凌潇的衣着。
从上到下,我仔仔细细的将她给看了一遍。
她并未穿裙子,而是穿一席白色的长袍,长发被绾起,用一根金簪扎好,显得干练了些。
低下头,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嗯…一身的青色。大概凌潇很喜欢白色与青色这种素雅的颜色,我好像没见过她穿深色的服饰?
“瑾禾!”
耳畔,凌潇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比起刚才,这一次,她的声音要大的多。
“嗯…我在的。”
漫不经心应答着,我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不想给凌潇好脸色看…不过,该说不说,凌潇的脾气其实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如果换成一个脾气差一点的人来,我大概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唉…”
又看了我两眼,凌潇重重的叹息着,她抓住我的手,让我站在了那柄变长变宽的剑上,自己则是站在我的前面。
“要起飞了,我会尽量飞的平稳一点,但总还是有可能发生些意外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最好还是抱住我。”
她最后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回话,她又将头转了回去。
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我发现小青也正站在一柄剑上,不过她的那柄剑就要小的多了。
凌潇与我脚下的剑是很宽的,足够容纳两只脚,而小青的剑…莫说两只了,就是一只也踩不下。
又一次的,我感受到了凌潇对我的关照,她的确是很关心我的吧…
心里五味杂陈,怨恨,厌恶,还有感激,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随时可能因为乱成一团的各种情绪而炸裂开来。
站在剑上,怔怔出神,直到脚下一阵摇晃,我才回过神来。
不远处,小青脚下的长剑已经开始漂浮起来,托着小青缓缓升空。
而凌潇自然也是不会落下的。
我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泛起一阵青芒的剑身,随着长剑缓缓升空,我能够看到地面离我越来越远,起初我还没什么感触,但随着长剑越飞越高,渐渐的,我开始感到恐慌了。
原来,我是一个恐高的人么?此前,我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胆小。
低下头,看着逐渐缩小的看不见的树木,我一阵头晕目眩,腿也开始有些发软。
我开始不住的幻想,如果我从长剑上摔下去会怎样呢?会死掉的吧…一定会死掉的吧…
而且是最惨的死法,身体的骨骼会寸寸断裂,头部会像从高处落下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脑浆和血到处飞溅。
想象到那副场景,我开始感到些不寒而栗。
不过,我也许并不是害怕血浆飞溅的场景,只是单纯害怕自己死掉吧?我还有仇要报。
仇恨铭刻于心底,我此生余下的时间,大概一多半都会被我用来向那个烧毁醉月楼的黑衣人寻仇吧。
如果死掉的话,就没办法替娘亲和姨娘们报仇了呢…
思及此处,我总算客服了心底对凌潇的厌恶,张开双臂,我很没形象的抱住了她。
双手从她的腰间环过,将我的侧脸贴在她的背上。
我发现,她的身子很凉,整个人也很瘦,虽然不至于和穷苦人家的小孩子一样那么惨,但也着实没法和我印象里的富家子弟相比。
微微的晃了晃脑袋,把脑海里多余的想法甩掉,我将凌潇抱的更紧了一些。
大概是第一次与凌潇贴的这么近的缘故,我从她身上嗅到青草味道也格外浓郁。
心底感到些许安心,我将视线投向长剑之外,曾经那些遥不可及的云朵,现在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我开始回想,记忆里是否有人许下过想要触碰云层的愿望?答案是没有,我认识的人都知道这于我们而言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够实现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该说不说,凌潇虽然可恶,但的确是帮我开阔了许多眼界呢。
微微低下头,我看着脚下。
下方,大片大片的绿色快速闪过,视野里偶尔会出现零星的深色方块。
那便是我们这样的凡人所居住的城池了。
原来…所谓仙人飞在空中时,是连凡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么?我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量,但在这样的高空俯视着下方的事物,我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将那些在平民面前高高在上的贵族踩在脚下的错觉。
如果好好修习血魔功的话…将来,我自己或许也能够做到俯瞰众生吧?
我还记得凌潇和小青的目的,她们要去找一个据说在屠戮城市的魔头,不知道我能否有机会搞到些用来修炼的血液呢?
应该是可以的吧,前提是,我得找到独自行动的机会。
闭了闭眼,我无意识的在凌潇的背上蹭了蹭,等到做完这样的事情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刚刚…是在亲近凌潇么?简直不可理喻…
在心底,我开始怒骂起自己。
好在凌潇貌似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她只专心驾驭着脚下的剑。
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