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绘理看了一眼菲尔鞠，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状态栏……紧接着，她又看了一眼菲尔鞠。
菲尔鞠看着千绘理的这副样子，勾起了嘴角。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问的东西——尽管展现你的无知吧，或许我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想要的答案呐。”
她“啪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看上去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小鬼超欠扁的。
不过……
千绘理看着面前的状态栏，心脏砰砰直跳，伸出去的手指也抖个不停……
用这个，就能回去了吧……应该，可以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对吧……？
但即便发出这样的疑问，会做出反应的也只有前面的菲尔鞠……所以千绘理压下有些不稳的呼吸，抬起眼睛，看向正坐在窗台上，眸子闪闪发亮的菲尔鞠。
她就像朝霞时分绽放的红茎白花，透露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菲尔鞠会知晓一切吗？
想问的东西有很多……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现实世界也好，自己被留在这个世界是不是菲尔鞠所做的也好，为什么要和自己坦白这些也好……
这一年来，一个所谓的“玩家”都没有碰到……所见的只有战场，战场，战场。
死去的尸体也好，半死不活的哀嚎也好，满地的残肢和血肉也好。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到底……
“果然啊，你和我就是同一样的存在呐……”菲尔鞠看着千绘理的样子，越看似乎就越开心，忍不住嘻嘻笑了出来。
“虽然弥乃那个家伙害得你差点死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吧？你觉得呢？”
“弥乃……？是你帮她来到西北方战线的？西南部牵制她的强者呢……？”
被菲尔鞠顺口一提，千绘理才想起来这一切的开端——关于弥乃的事情。
“不哦，跟我无关。要怪只能怪弥乃本身就不应该存在啦——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几乎已经半死不活了呢。”菲尔鞠摊了摊手，看上去对这个问题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是哦……千绘理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几乎完全丧失了意志，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肩膀上的刀刃，不断地放上去又拿下来。
“差点就付诸东流了，幸亏旁边有个家伙拖了一小会儿——虽然也只是一小会儿呐。”
菲尔鞠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这样子补充了一会儿。对她而言，死的是谁应该根本无所谓吧，或许连长相都完全没有放在眼中。
尽管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还是感谢他了。
“西北部的战线怎么样了……？”
“几乎全毁了吧。毕竟弥乃把后面的司令部和基地都撕了个粉碎呢——也许会有一两个幸运儿活下来吧。怎么，你有放不下的人在那里？”
菲尔鞠说到这里，眯起眼睛，像是估量什么东西一般地歪了歪脑袋。
“……不，没有。”
千绘理摇头否定了。
“是么……那可真是幸运呢。”
菲尔鞠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为千绘理感到高兴的意思……倒不如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
不过千绘理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的？”
“秘密。”菲尔鞠看上去并不打算回答的样子。千绘理也没有过多执着于这个问题。
如果是作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批存在的话，察觉到异常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她们知道了以后又会做些什么。
【雪姬】芙莉艾或许就是他们派来试探的存在。
“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你能让我回去……？”千绘理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菲尔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千绘理一会儿。然后，眸子稍微下沉，淡淡地说道：
“你把状态栏上的信息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
【名称：小千帆】
【种族：吸血鬼（67%）】
【等级：36】
【身份：玩家（暗杀者）】
【状态：非战斗状态】
【称号：最速死亡传说、第一滴血、战场天使】
尽管在战场上呆了一年，但等级却因为没有杀敌，几乎没有大的变化……除开称号的那一部分，或许只有种族后面的百分比令她很在意。
明明在这之前，还没有这么高的。为什么……
千绘理抬起眼睛，刚好和菲尔鞠的视线直直地对上——在她同样鲜红的瞳孔中，某些粘稠而深黑的东西正在翻滚着，好似要从眼眶中流出。
菲尔鞠笑了。
“你相信，我可以在这里影响到你们的世界吗……？”
脊背在一瞬间有些发凉。
“……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但你应该要知道。”
双方沉默了下来。
“算了。”菲尔鞠摇了摇头，然后收敛了表情。
影响现实世界的话……如果是说长相认知的禁制，千绘理也并非没有头绪。但是……
菲尔鞠“嘿咻”地从窗台上跳到了地板上，然后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紧接着躺到了一旁的石床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痛死了——她这么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然后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一个身，逐渐变成液体态。
“啊——我感觉麻烦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菲尔鞠像是放弃了什么似地，做出和刚才塑造的形象完全不同的行为，声音也变得懒怠了下来。
真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小学生吗？
“如果能影响现实世界的话，为什么还是有人能看出我和你长相是一样的……说到底，为什么你和我的长相会是一模一样的？”
千绘理问完以后，房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你还真是迟钝呐……虽然这么骂你让我心情很微妙呢。”
“什……？”
解释好麻烦……菲尔鞠好像这么低低地抱怨了一声，然后就突然拔高声音，跟小孩子撒娇一样地喊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想想吧，想想就好了，想想就好了……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菲尔鞠像是耍赖一样地，伸出一只手，对着千绘理打了个响指——
？
千绘理的周身出现了奇异的红色波纹，紧接着，就像真正在水中看到的一般，波纹缓缓地变淡，直至消失。
这是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身周，然后保留了下来……
“仔细想想，干嘛要和****说这么多嘛……”
……？
千绘理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词汇，正打算询问。
菲尔鞠转过头来，一边嘟着嘴，一边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刚要询问的千绘理。紧接着，她用力朝着歪了歪脑袋的千绘理挥手——
……！
视线短暂地失去了焦点。
周围就像是有狂风刮过一般，逐渐变得模糊和虚幻。
声音发不出来。
“嗒。”一滴水落入池中的声音。
紧接着，就像是飞驰的载具突然急停般，千绘理猛地向前晃动身体，然后心跳急促地开始喘息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也重新开始变得清晰，光线射入眼中。
终于能够出声的千绘理马上出声质问“这是什——”，可惜，说到一半的声音顿住了。不仅是因为嗓子在作疼，同样是……
陌生的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房间里传来陌生的味道。
开着灯。
耳朵里传来流水的声音，似乎是……喷头吗？她看向声音的方向，却只看到一扇闭着的门。
那好像是浴室……吧？
千绘理呆然地摘下了头上的设备，慌张地站了起来，然后因为脚步虚浮，不由得向后失去了重心。
要摔倒了。
脚上缠住了电线，所以七荤八素地跟着摔下来了很多的东西，千绘理和那些东西一起，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千帆……？！”浴室里传来了很久没有听见过的声音，水声一时之间也变小了不少。
“小千帆……你摔倒了吗？没问题吗？小千帆……？”
“啊……啊……我没事，没事。”她如梦初醒般地回复道。
浴室的水声又重新变大了。
千绘理轻咳了几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很沙哑，而且缠上了一些痰，不由得皱起眉头。
脑袋也有点痛。
再次向四周看去，脑海中的记忆也逐渐恢复着——她慢慢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屁股还在痛……所以应该不是在做梦……不是的……
她还是掐了自己一下。葱白的手臂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痛感也随着神经传入大脑。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