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也可以说是“不确定”。露维安从她僵硬的表情里看得出来。
在一阵诡异的寂静笼罩过后，她们安安静静洗完了澡。菲儿和莉薇娅回房间穿好了准备出去的衣服，衣物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虽然已经很迟了，但她们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干。
就在昨天建好房子，再购买好生活所需要的部分物资后，两人惊奇地发现。
“不，更应该说是毫不意外吧？”
“嗯……没有钱了呢……”
两人盯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钱袋，沉默不已。
莉薇娅小心翼翼地打开束带系起的开口，提起钱袋的一角，往底下抖了抖，直到一枚孤独的被卡在袋里的硬币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徐徐滚到菲儿面前。
菲儿捏起那枚硬币，往上面吹了口气，又用袖子仔细擦拭干净，仿佛这枚硬币就是某种世所罕见、珍贵无比的宝物。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生活的重担才刚刚开始。
所以两人昨晚喝酒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主要目标——找工作。
“只不过喝过头了呢……”
“还不是你拖着我喝，后面还发酒疯灌我！”
换好正式服装后，两人在客厅里集合，准备前往最近的韦达尔摩镇上寻求一份适合养家糊口的事。莉薇娅穿着一件简朴但整洁的长裙，而菲儿则选择了一套干练的短装。
在边境上，其实讨伐魔物或是探索地下城之类的工作还挺受欢迎的，来钱快，工资高。
但考虑到冒险者需要进行身份验证，而且勇者和魔王还是逃犯的情况，这个决议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至于猎人方面则需要好几个月的培训才能获得执照，所以也被魔王给一票否决了。
“其实我来养你们也是可以的哦~露维安姐姐这几年里还是赚了不少的~”
露维安坐在一楼厨房的木椅上，翘着一双美腿，微笑地看着着急出门的两人。她的紫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被富婆包养，而且还是像露维安这种放在莫鲁坦公国里参加选美都能稳稳拿到前三的大美女，这看起来是件不错的事情（实际上也确实不错）——不过莉薇娅并没有答应，这并不是碍于什么，只是她本性向来如此。
露维安轻轻地笑着，眼神柔美似水，待莉薇娅转过身后，她才缓缓吐出一声:
“可爱，哼哼~”
声音中充满了宠溺。
莉薇娅出门了没听到，只有菲儿满脸无语地转头盯着厨房里那个勇者控的魔女。
……
下午的韦达尔摩，保持着一贯的安静与祥和。阳光温柔地洒在石板路上，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但是这对莉薇娅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太祥和了，找不到欠缺的岗位。
作为边境乡镇，韦达尔摩被阔无边际的原始林海包裹，加上没有什么战略价值，这浑然天成的地理位置让它就算身处人类与魔族之间的世界大战中，也未曾受到过战火的侵扰。
韦达尔摩的经济基本全靠镇上自给自足，职位也基本上是专人专供，下一个是谁干早就内定了。
而经商方面——
出现在韦达尔摩只有些小商小贩，他们会通过唯一的一条车道将莫鲁坦公国的一些生活用品运往韦达尔摩售卖，这份生意也根本轮不到莉薇娅她们插手。
所以两人整个下午在韦达尔摩逛了一圈，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毫无收获。
镇子里唯一的石拱桥在东南边，底下的小溪是莉薇娅林子里大河的一条支流。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小溪上，水面波光粼粼，宛如碎金撒落。此时正值枯水期，溪水清浅，露出了许多光滑的鹅卵石。几条小鱼在石头间穿梭，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两人趴在桥的栏杆部位，房屋的影子刚好跌落下来，盖在两人身上，为她们提供了一丝凉爽。
莉薇娅的两只小手伸出桥外，抓住展开的地图，在地图上稳稳画下一个叉后，用嘟起的小嘴夹住钢笔。
“……还有其他地方吗？”
旁边一同趴着的菲儿有气无力地瞟了莉薇娅一眼，得到的答复是摇头。
“你们人类的官僚体系真是麻烦，像我们那边都是谁不服从揍一遍就好了。”
菲儿说着，攥起两个小拳头，在那比划勾拳的动作。
但莉薇娅还是默不作声，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桥上，思考着自己的事情，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活着……原来这么困难的吗？”
最后，她也只是嘟囔了这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微风吹散。
莉薇娅轻轻叹了口气，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正当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桥的那头突然传来了两个声音。
“莱纳，走快点，拿出你昨天偷懒的力气来。”
“偷懒哪需要什么力气啊……”
“嗯？（语气上扬）”
“没！我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两个人抱着成箱的文件从桥上经过。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伴随着纸张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两位……是行政处的人。”
莉薇娅依稀还有些记忆。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一袭修身西服拥有匀称身材的爱德华女士。后边跟着挎着张老狗脸在不断喘气的，则是他的好友莱纳，韦达尔摩行政处头号摸鱼佬。莱纳弓着背，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不只是莉薇娅记得他们，爱德华两人也对眼前这两位奇特的小姑娘颇有印象。
所以两人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莉薇娅她们。四对视线在桥上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
菲儿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毕竟现在勇者和魔王的通缉令已经满天飞了，所以她的身子才会微微前倾，眼神好似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鹿。
而莉薇娅只是轻轻拉了下菲儿的衣角，示意她后退。然后，莉薇娅向前迈出一小步，微微仰起小脸，突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姐姐，有什么事吗？”
莉薇娅用甜美的声音问道，眼中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菲儿对勇者的这般转变目瞪口呆，红瞳中满是难以置信。
爱德华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两位小姑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爱德华温和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嗯！我们在找工作呢！”
“工作？两个小孩耶？家里人允许吗？”
后面的莱纳从满箱的文件中伸出脑袋，而后大惊失色，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是你！上次来买地的那个小孩！”
“莱纳，小点声。”
“哦，哦……”
被爱德华瞪了一眼后，莱纳畏畏缩缩地躲回了文件山后面。
“工作吗？”
“嗯！我们打算自己赚点零花钱！”
“在韦达尔摩里，工作可不好找，再加上你们两位的年龄……”
爱德华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她的目光在莉薇娅和菲儿身上来回扫视。
“这样吧，你们要不去北边郊外的福利院看看，我可以给你们写介绍信。”
“福利院？”
莉薇娅和菲儿两人歪着脑袋，异口同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