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去年那一次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和牺牲却没能得到期望的结果。
应晨不自觉得思索起了之前，浅茉成为偶像的契机。
那是一年前，就在这个应晨也不知道算三四五线的小城市，竟罕见的迎来了一个全国知名的素人大舞台作节目，入场票都很难买到。
但是颜晓晴在当时却意外的拿到了上台的资格，可因为面临着她现实工作的各种压力，其中一项就是和这次一样的教师评比。
她苦恼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稳稳妥妥的把现实过好。
而那个资格，就给了店里正因为淡季悠闲的浅茉，劝她去玩一玩。
却不曾想在那个舞台上，蒲浅茉凭着经常给应晨唱的那首原创歌曲，凭临时学的舞蹈，真的就被一个经纪人看上，随后签约进了一个新女团。
得到通知的那天晚上，颜晓晴可比当时身为男朋友的自己都还激动，说特别高兴自己的妹妹能代替她去追梦；
还有之后，那个女团有困难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她给浅茉打钱的速度也比自己要快。
…颜晓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虽然表面上看着冰冷，但心里真挚得火热。
这俩好姐妹，都是言行不一的人啊。
应晨拼凑着过去的碎片印象，说服了自己不要多想，目光也随之自然起来，他一边往店里迈出了脚步一边开口。
“那颜姐，我去拿完设备就出发去学校吧。”
“嗯。”
听到淡淡的回应之后，应晨便立刻转过了头去，他有些忘了新的内存卡放在了哪里。
所以应晨没观察得到，颜晓晴的目光依旧死死的追随着他的脑后。
也没能够意识到的是，她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眨过一下眼睛。
……
……
“颜姐今天的表现很棒，我觉得这次肯定没有问题。”
几节课之后，评教用的录制已经结束。在学生已经走完的教室里，应晨一边收拾着角落里最后的一个三脚架，一边向正在讲台忙碌的颜晓晴搭话。
两人单独在无人教室里安静了段时间，似乎这间教室是特殊时候才能被使用，还要把一切收拾成借用之前的样子费了不少功夫。
“是吗？那刚刚那几个课堂捣乱的学生怎么办？”
配合着纸张被甩动的声响，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讲台处传了过来。
“刚刚准备的那两个机位就正好了，我打算把些镜头稍微拼凑一下，应该就可以把捣乱的片段覆盖过去。这样不仅时长能保证，观感也会丰富很……”
“又辛苦你了。”
沙哑的轻声打断了应晨收纳包的动作，两条修长的阴影出现在了应晨低下头的视线当中，那是深蓝色的牛仔裤紧贴在晓晴长腿上勒出的线条。
她低着头从上往下看着蹲在地上的应晨，刚刚上课时扎上的马尾在此刻被解开散落出来。
颜晓晴藏在褐色发丛中的表情很是微妙，可眼角的有一丝抚媚却没被应晨解读更多东西。
“颜姐收拾的真快。”
平静回应的声音和摄影机包拉链的向东一同滑过，应晨也收拾好了站起身来面对着晓晴。
两人一掌不到的距离使他能清晰的看清对方的面庞。
褐色的发丝随着汗水粘连在她的额头和脸颊，凌乱无序的排列露出激动后的红晕，鼻头上的汗滴让原本精致的脸蛋有点脱妆，显出几处不规整的色块。
应晨注视着她黑眼圈处，眼角那些比起今早又深邃了几分的细纹发出感慨。
“虽然总说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但老师就是个要靠教育控制他们无理取闹的职业，肯定会被影响到情绪，这连颜姐都没受得住啊。”
晓晴轻轻摇了摇头，用疲惫的语气回应应晨。
“你说他们无理取闹吧，他们其实又挺机灵的。昨天就有个四年级的孩子乱闹完之后，我骂完就问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结果你猜他答的什么？”
“肯定不会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吧。”
“那是自然，他说…”
晓晴说到这里没控制住笑了出声音来，虽然表情还是无奈，但笑意已经溢进了话语中。
“他说…老师难道是因为你把情绪带到工作上了吗？”
“这是三年级能说出来的话？”应晨也被逗笑了一些，感觉有点奇妙。
“当然了，时代早就变了，现在的学生是一个比一个早熟，早恋的有诽谤老师的也有。你这样想想看，他们哪里是不懂事，很多都是仗着年龄小在故意闹事…”
“…每天面对这样的学生，我现在都变成以前的自己会讨厌的老师了。”
说着，晓晴把滑到手臂的肩带提了上去，再帮应晨多拿上一个手提包后，走到了电教室的门边，转过了头，唇上的色泽倒是依旧鲜艳。
“不说这个了，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请我下食堂吗？”
应晨打趣着，跟上晓晴出了门，在无人的走廊往另一侧走去。
远处的树丛随风摩挲出声响，绿意明晃晃的拂过两人的衣裳，因为沙哑而带些磁性的女声在应晨的耳边响起。
“没办法，我下午又被排了两节课过来。”晓晴苦笑着回应道。“这次也麻烦你了，收费还是之前的标准吗？”
应晨连忙摆了摆手。
“这算什么，当摄影师也不是多不得了的事情，颜姐都照顾茉茉那么多，就当是顺手还个人情吧。”
而且浅茉现在能够作为偶像大火，颜晓晴当初让出来的名额功不可没。
可似乎她并不想接受这个说法，泛红的眼眸瞪着应晨。
“我不需要这种方式的还人情。”
就这样停滞了一会，但似乎很快又察觉到了刚刚自己话里的冰冷，立马调整了一下语气想缓和回气氛。
“聊聊别的吧，最近店里还好吗？”
“不算好，现在我都很怀念以前会怕订单多的日子。”
“清闲不好嘛？”
“不好啊，现在这样的大环境，房租都快和白菜一个价了…”
“哦？”晓晴转头看着应晨，美眸里有些疑惑的神色。
“…如果白菜的价格再这么涨下去的话。”
闻言，颜晓晴细长的眉眼舒张了不少，嘴角上扬了些笑意，声音的轻柔盖过了嗓子的沙哑。
“就你会说。”
同时把肩带往提了一提，那手提包上的挂件就随着动作摇摆。
和她脖子上的项链一齐丁零的响动了起来，清脆得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