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少女便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尚未及笄,无名之人,心中顿时感到多了分莫名的亲近。

因为孤独,哪怕是一点点的相似之处,都会在内心放大。

你也没有及笄吗?那我们一起去求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少女用手比比划划,尽管有些费力,但黑衣女孩儿还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岂料,黑衣女孩儿突然脚步一滞,半晌才说道:“不必了,我不需要,一会儿你进去拜一拜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想求一个好名字吗?那你也可以求禾娘娘保佑别的呀?主母告诉过我,禾娘娘可灵验了!咱们来都来了…

少女突然十分希望对方能和自己一起进去,仿佛被什么给蛊惑了一样,非要将对方带进庙里。

然而黑衣女孩儿却猛然一震,她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随后坚定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好吧。

少女见状,便也不再勉强,看着黑衣女孩儿的背影,她猛地想起了一些事,心中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那是她小时候,曾听一个老家丁讲述的故事,令她一直后怕不已。

却说生活在此方世界的人,世世代代都要等到年满十六岁时,方可取名。这条规矩几乎无人敢违背,这不仅仅是因为传统习俗和律法规定,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邪祟。

少女清楚的记得,那老家丁讲到这里时,燥热的夏夜似乎蓦地变冷了几分。

当时,老家丁身边正围坐着一大圈听故事的小孩子,都是不到十六岁的小娃儿。听闻此言,大部分孩子都吓得一激灵。

然而有一个胆大的孩子却是不信邪道:“叔,朗朗乾坤,哪里来的什么邪祟?再说了,邪祟跟俺们取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嘿,竖子无知!那叔今晚便带你去城外的乱葬岗走一遭,敢是不敢?”老家丁轻抚着胡须,对那胆大孩子邀请道。

那胆大的孩子顿时就不说话了。

城外的乱葬岗,早已有许多恐怖的传言,有人说在那里见过不干净的东西,更邪门的是,那里已经死过几个过路的行商,而且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口,都是被吓死的,并且他们的财物也没有丢。官府派人在那里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只能告诫大家绕着那边走。

所以,那个地方,几乎成为了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见小家伙们都被唬住了,老家丁又轻抚胡须,意味深长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邪祟,也是有名字的。”

“有名字又怎样?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胆大的孩子说着,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嘴不说话了。

老家丁满意地点点头,森然一笑:“哼,二娃你小子还不算笨。世间的邪祟难以估量,若是凡人一不小心取到了和邪祟冲撞的名字,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望着那张橘皮似的老脸,在场的孩子们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难道,会把邪祟招来?那,那岂不是会死?”

“死?比死还可怕!”黑暗中,老家丁的脸愈发阴森:“你会,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气氛烘托的如此到位,然而,老家丁说完后,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惊呼。

“什么嘛,这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就是,又不会死!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几个胆子大的孩子七嘴八舌,露出了一副“就这”的表情。

见吓不到孩子们,老家丁终于也不装了,再次露出平日里和蔼的笑容,欣慰道:“你们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叔都吓不到你们几个小家伙了。不过呢,那些规矩传下来,总是有缘由的,尔等可千万不要违背,私自给自己取名字!”

“叔,不对啊,等我们束发以后再取名字,就不会犯冲了吗?那不还是那些字?”发问的,还是之前那胆大的二娃。

老家丁眼睛一亮,有些满意地看着二娃:“不,等到你们十六岁时,取了名字,禾娘娘就会保佑你们,那些邪祟就再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了!”

“禾娘娘真的有那么灵?那为什么我们刚诞下时,她不保佑我们?”

“这…神仙的事儿,叔也不清楚,不该问的别问!总之,禾娘娘灵验的很,不仅如此,禾娘娘还能保佑尔等抓个好名字,这样一来你们以后的运势就好了!”

见众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老家丁补充道:“其实咱们老爷当初也只是个穷小子,抓到‘钱’字后,便时来运转,做生意有如神助,终于有了今天的家业。”

“叔,真有这么邪乎…额,灵验吗?”孩子们有些兴奋地问道。

“那是自然,每个人的名字里,可都有天意在里面!”老家丁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夫人当年若不是抓了个‘阴’字,恐怕早就进宫当贵人了,可惜…”

“叔,”二娃眼睛转了转,也压低了声音道:“既然这样,那岂不是可以做手脚…”

老家丁不等他说完,连连摆手打断,随后指了指头顶,解释道:“它们可都在看着你!你若是做手脚,把原本属于你的名字改了,那就证明你不要你的名字了,禾娘娘也不再庇佑你,那你在它们眼里,就是一块谁都可以吃的香饽饽,早晚会被吃干抹净!”

“你可以骗自己,但你骗不过它们,更骗不过禾娘娘!嘿嘿,不信是不是?你们还记不记得幺娃?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幺娃?幺娃是谁?”

“有这个孩子吗?”

“叔你又吓唬我们呢!”

“不不不,咱们都是从老大开始排的,有老大必有老幺!”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以前确实有一个幺娃!”

“那他现在在哪?为什么我们都不记得他了?”

孩子们开始努力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幺娃是谁,但又朦胧地感觉曾经钱府里似乎真的有一个幺娃。

这下,孩子们终于体会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了。

就连之前胆大的二娃也惊恐起来:“叔,它们,它们到底是谁?!”

“邪祟。”老家丁又笑了笑,和蔼的面容竟显得无比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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