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在河水中大声呼喊,奋力挣扎。
船公是个白胡子老头,看到青元落水立刻道:“小哥别怕,抓住网。”
一个渔网兜头罩向青元。
青元呛了好几口水,死死抓住渔网被船公拖了上来。
“咳咳”
青元一边咳嗽一边哆嗦,看着不动如山的叶无忧一脸哀怨。
叶无忧轻轻摇了摇头。
始作俑者韩素从后舱进去前舱出来,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
她怀疑刚才船体倾斜就是叶无忧搞的鬼。
哼!
想暗害哥们儿,哪有那么容易!
“三位客官小心,这缘河不浅,掉下去被水草缠住会有性命之忧!”
船公叮嘱道。
“多谢船公救我的书童,等下船时叶某会多给些银子。”
叶无忧施礼并感谢。
“不必不必,既然你们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客人,老朽当然要负责。”
船公严肃的说道。
韩素也施了一礼道:“我也谢谢大叔载我上船。”
船公微笑道:“那你得谢谢叶公子,叶公子包了我的船,是叶公子提议让姑娘上来的。”
韩素吃了一惊。
竟然是叶无忧让她上船的。
会不会是陷阱?
叶无忧眯着眼睛等待韩素作答。
韩素看都不看,继续对船公道:“我可不轻易受人恩惠,我自己出自己的船资,我把银子给大叔,大叔把银子还给他就是。”
“这……”
船公看向叶无忧。
叶无忧咀嚼着韩素那句“我可不轻易受人恩惠”,嘴角露出冷笑。
“随便。”
叶无忧说了一句就钻入船舱。
“大叔,船资是多少,我现在就给你。”
韩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急,不急,等姑娘下船时再收。”
船公见韩素嘴甜面善形态活泼也微笑起来。
韩素再次道了谢,进入船舱见叶无忧拿着一本书在煤油灯旁阅读。
旁边青元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看到她进来就瞪起了眼睛。
韩素反瞪眼青元一眼道:
“看什么看,男人怎么能盯着女人这样看?读过圣贤书吗?知不知道廉耻?”
青元直接被骂傻了,张着嘴出不出话来。
韩素嘴里骂着青元,眼角却看向叶无忧,生怕他突然抽出一把剑刺向自己。
叶无忧只是专心读书,并没有看韩素。
韩素稍微松了一口气。
船上有船公,估计叶无忧不会暴起伤人。
坐了片刻韩素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叶无忧距离她只有一米远,有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呼吸困难。
这该怎么办?
韩素扫视了一下四周就有了主意。
角落里有一块油布,韩素将油布拉过来打开,目测了一下大小感觉正好,随即就开始动手,很快就将油布挂在了船舱中央。
这下船舱就分成了两半。
“我也是出了船资的,这船舱一家一半,前舱我和大叔使用,后舱归你们,警告你们,不准到这边来,不然就告你们非礼!”
这话自然是说给叶无忧听的。
韩素挂布的过程中青元一脸痴呆,叶无忧依然专心致志看书。
等韩素忙完,青元才反应过来,指着油布道:“她,她……公子,刚才是她将我拉下河中的!”
青元一脸的愤懑。
叶无忧不答,隔了片刻才批评道:“下盘不稳,遇事慌乱,掉下去也是活该。”
青元扁起嘴很是委屈,却不敢再诉苦。
他发现自家公子语气有点冷,显然公子生气了。
这时天气转晴,雨停风住乌云也消散开来,太阳冒出了头,带来一丝温暖。
韩素钻出船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个选择还是正确的。
木船顺水而下,比她走官道快多了。
船公脱下蓑衣,架起炭盆陶瓷锅开始煮鱼。
韩素见陶瓷锅中的鱼呈浅粉色,很是惊奇,就问道:“大叔,这是什么鱼?”
船公道:“我们都叫它‘份子鱼’。”
韩素失笑道:“怎么叫这么怪的名字?”
船公道:“这老朽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色泽的缘故,粉鱼粉鱼,叫着叫着就成‘份子’了。”
“我能买点吃吗?”
船公掏出盐巴洒进瓷锅,锅中飘出香气,引得韩素食指大动。
船公笑道:“这份子就是这缘河中的鱼,一网下去十几条,不值钱,姑娘想吃尽管吃。”
哎呀,这民风还是淳朴啊。
“那就谢谢大叔了,这鱼叫‘份子’,又产自缘河,那就是有缘份的鱼,看来我和大叔是有缘份的。”
船公听韩素说的有趣,就夸赞道:
“姑娘有学问。”
半个时辰后,“缘份”鱼就煮好了,香气四溢。
“叶公子,你和那小哥也来吃鱼。”
船公招呼道。
叶无忧在船舱道:“谢谢船公,我们已经吃过了。”
韩素心中失笑,她在船舱中挂了油布,叶无忧和青元过不来了。
除非从船舱上跳过来。
船公摇了摇头,书生虽然彬彬有礼却有些刻板。
还是眼前的小姑娘讨喜。
韩素心里很高兴,某些人吃不到鱼,那就没有缘份了。
一顿鱼吃下来,韩素和船公已经混熟。
“大叔,我去中州邑都从哪里下船?”
韩素将鱼舔的干干净净,抽空询问船公。
陆海棠给的是官道路线,缘河与官道未必重合,可不能走岔了。
“去邑都的话就从襄阳上岸,再往北走便是。”
“那襄阳距离这里多远?”
“大约有两百二十里,得三天时间。”
韩素心里暗忖,那就得在船上呆三天时间,和叶无忧也得同船三天。
她知道叶无忧多半也在襄阳下船。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叶无忧是大德书院首席楚白墨的高徒,沈花姑的信件也是要交给楚白墨。
“姑娘,你孤身一人去邑都做什么?”
船公见韩素沉思就询问起来。
“啊,我去邑都找我舅舅。”韩素道。
师父的角色类似于母亲,母亲的平辈,关系又要好的,统称为“舅舅”。
船舱内。
青元呲着牙道:“公子,她还有舅舅!”
一个独自生活的乞丐怎么会突然有舅舅呢,青元觉得那个妖里妖气的女子多半在说谎,
叶无忧盯着书不动。
片刻后才道:“她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舅舅也不稀奇。”
韩素隐约听到了青元的话,眼珠一转就道:
“大叔,这路上有没有歹人?”
船公想了一下道:“听说襄阳城外有山匪,水道还是太平的。”
韩素小脸绷起,严肃的道:“大叔可不敢掉以轻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听说有一伙歹人外表扮做书生,趁人不注意就从书箱里抽出长剑抢劫!”
船公闻言一怔,随即看向船舱。
“呵呵,姑娘说笑了,老朽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船公阅人无数,叶公子虽然古板却守礼,书童心不宽却也纯真。
这二人都不似坏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得注意。”
韩素煞有介事的说道。
船舱内,叶无忧握书的手不由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