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书包，感谢这个教室有个钟表，不然我都不知道时间点。
「那个……我去办公室，先走了」
「那个……我也去」
对于林雨茉的请求，我这一次没有理会，因为在老师面前她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被抓到尾巴的我，就更难生存了。
「不是讨论作文的事情啦，你可以试着休息一下」
我挥了挥手，径直推开门。
来到教学楼，费力地攀爬着楼梯。
505……到了。
「你最近迟到的次数变多啊」
邓老师已经不耐烦摊开棋盘等了很长时间了。
但是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大吃大喝。
那是一个黄铜色的瓷罐，闻道这个味道我就知道是捺菜。
一种用芥菜为主料，辅以洋芋，黄豆，大蒜腌制成的小吃。
用来下饭也很不错哦，但是远远没有乌江榨菜那么有名。
毕竟后者可是当年由张铁林代言，他演过还珠格格的皇阿玛角色。
那个年代的电视剧特别的狗血，但是却红遍大江南北。
原班拍戏人马继续衍生出了情深深雨蒙蒙这样的电视剧。
说实话，现在我宁愿去看《雷雨》，不过好在那些东西我都忘记地差不多了。
「我只是准点到达，并不算迟到吧」
「任何邀请男方都应该提前到场，否则就视为迟到，知道么」
「什么歪理」
我放下书包，瞥了一眼。
老师右手就着腌菜，左手端着开水杯子。
我看了看饮水机，暗想，她不会喝了半桶饮水机的水吧，有这个可能。
「最近去了一次外婆家，取了正宗的味道，你要不要尝？」
老师拍了拍那罐腌菜，笑眯眯道。
「算了，一看就是特别辣的那种，黄豆倒是可以尝尝」
用其事先准备好的筷子，挑着黄豆。
入口甜味马上消失了，爆辣的味道直接钻入鼻孔，我后悔了。
「咳咳！放了几斤辣椒籽啊？」
我的体质并不是很能吃辣，根本没有继承这个地区的血液。
说到底，这是在试毒吧。
「这么能吃辣，老师我怎么感觉你应该是四川人」
「错了！」
老师拍了一下我的头，一本正经道。
「一个地区风土人情养育出来的人都是不同的，话说你的方言也说的挺溜的，怎么就是学不好英文」
老师又喝了一杯水。
没事就跟我提英语干嘛，这是我的心病啊。
「学不会啊，语言这东西，如果真的是靠记忆能学会的话……那就好了。
可能是我太蠢了。」
「真的不是你太懒了？」
老师散发着锐利的目光，我脊梁一阵冰冷，下意识的抖索。
来了，传说中的BUFF技能！眼光杀杀缭乱！
「呃，就举个例子。你觉得我在文言文这块，是真没有下功夫么？」
「说的也是，该记该背你都做了，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是学不会，这样的学生。
我真的是头一次见，以前几届都没有，你就是一个奇葩。」
「谢谢评价，我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是的，除了不灵光的脑袋，你哪里都棒」
……
「而且你的忍耐力太差了点吧，这还是没有用小辣椒王腌制，你就承受不了」
老师痛心疾首地摇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
「不能承受辣椒的威力，你会错过很多的美食」
「其实你只是一个吃货对吧」
我摊了摊手。
「作为一个老师，你的课桌上除了教案，更多的是菜谱。」
「做一手好菜，才能拴住男人的胃……」
说道这里，老师的脸色就变得很阴沉，似乎刮起了一阵风。
……好冷，我怎么感觉来到北极了。
随后她恢复过来，掏出手机，递给我看。
「辣子鸡丁、回锅肉、酸辣鱼……」
真是丰富的生活计划啊，我怀疑她是不是隐藏的厨师人物。
但是下面那个计划表是怎么回事，路线？车票、酒店、行程什么的，大张旗鼓的做什么呢。
老师微微直起腰，不用我问，她就给我解释了。
「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我准备寒假去旅游，拓展视野」
「得了吧，前些年的风波，学生们不是流行去西藏，说什么出去走一走，就能变得与众不同。
什么文青啊、沙发客啊千里迢迢远赴西藏，心灵真的被洗涤了吗？找回了真实的自己？
搞得跟传教似的，旅行费不够还是打工几个月才返回来。
除了人变瘦变黑了一点，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江乾龙！」
老师瞪大眼睛，声音提高。
「呃？下一跳」
我呼了一口气，感觉老师有时候真是孩子气。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腐烂呢，从心到全身」
「……」
「不是，您听我解释嘛，宅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吧。
尽管不是很发达的一线城市，但至少不会有雾霾是不是。
每天虽然做着重复的事情，但有可能产生量变呢。
我认为旅行其实就是接触人和事，提高所谓的社交能力。
但您想想看么，能主动去搭讪陌生人问路的话，过着这样悠闲生活。
这样的人一定就是现充对吧，我跟这类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对吧。」
「说到底，江乾龙，你的生活很枯燥吧，没有计划，也没有目标。
前方的路一片迷茫啊」
她戏虐地翘起腿，帆布鞋摇晃着，只差手里没有点烟了。
「你该不会以为高考结束就是学业的终结吧，告诉你差的很远」
「老师还是比较正直的，至少不会跟其他老师那样说。
啊呀呀，只要考上大学之后，就可以无休止的玩啦。」
「没错」
老师抿了一口水。似乎讲得有些口干舌燥。
「那都是骗骗小孩子把戏，毕竟人生的旅途永远没有终点站」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喂给我的心灵鸡汤，我似乎不反胃」
我笑着把双手放在后脑勺。
「哼哼，我这鸡汤喝了可不会暖身子，而是让你咯得胃疼」
「大人的手段，你可别认为自己都全部都知道了，只是擦拭完了沾有血的刃。
但你还是驾驭不出它的。」
「呃……我没有去猜测人的心思，我又不是神」
「这个计划不是你写的么」
老师把饭卡的表格清单甩出来。
「拾金有偿，你这个点子只不过是钻空子罢了，说到底还是要大量的人去监督。
根本上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是我的极限了」
「不，你并没有把我拜托的事情给处理好」
「啊哈？你有拜托过我事情么？」
我瞪大眼睛。
「装傻的少年，你死定了！」
「啊！住手！」
「断气了！」
没错老师用得正是传说中的只有对中暑的人才会使用的鬼斧神工——扭痧！
……
老师的中指和食指弯曲钩状，像铁钳子一样钳住皮肤和血管，一下子我整个脖颈都泛起了红色。
「虽然没有完成我拜托你的事情」
「不过，很这计划符合你的思想，丢失者必须为自己的失误承担损失。
你的悲观思维依然没有得到矫正，但这样的方式，怎么说呢。
比起学校的那种措施要温和的多呢。」
「嘛，我倒是觉得背锅，再杀的方式是最快的，镇压的手段就是打死出头鸟。
不管才哪里都是这套理论。」
「问题是，犯错的人，就无法原谅了么。」
不知为何，棋盘明明早就摆好了棋子，我和老师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棋。
「那个夜不归宿的同学退学了」
老师的话，让我想起那天早上听到的广播。
「其实按照往常的处理是留校察处理的，但却退学了」
「也许是他厌倦了学校呗，主动离开」
我摊了摊手无所谓道。
「不，即便是你江乾龙，那么腐烂，也堕落，但还不是渴望上进么。
我觉得并不他主动退学的」
「所以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两者都有吧」
老师微微一笑。
「而且我还是很想看到你扭曲变扭的性格，思想观念转变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咂了砸嘴唇，辣椒籽还附着在上面。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但问题我并不是山」
「你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一如既往的房间，已经没有棋子的跳动。
——
——
——
疲惫地走出校门，低耸着头，似乎全身的气力都没有了。
脖颈一阵阵酸痛，话说下手也太重了一点吧。
我不是在好好地完成任务么，若不是一年的棋友估计老师也不会多管我的事情吧。
这还是自己曾经的作死，埋下的地雷。
想到那个拜托的事情，我的脑袋就头疼。
不过，我并不反感老师的呃做法。
我确实有点偏执，但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
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用最坏的结果去审视它。
我并不讨厌自己，一般般的外貌，在班上也不什么起眼的人物，成绩也有英语拖后腿。
可我喜欢在安静的地方，构思我的小说，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事情。
构思一个世界，自己创造规则的世界。
推开吱呀吱呀的门，摊开草稿本，写下关键字。
说起来，昨夜似乎做了一个怪梦，可以作为素材。
我出现在一个怪异的房间里，有一扇门，推开之后，发现也是一样的房间。
不管怎么推，房间都没有尽头。
这个构思似乎写不了长篇小说吧，我可是灵感一现，想要写长篇的。
在考核之前，我必须完成它。
不管了，硬着头皮写了。
——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天就黑了下来。
小区汇聚着淡淡的灯光，我拎起书包，准备上晚自习。
说起来，这一个月的晚自习都没有停过电了，是水坝那边处理好了吧。
突然不停电，反而不适应了。
我并不讨厌小区，也不讨厌家乡，我也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打算。
愿意做一只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