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海兽猎人状况的整个流程，她再清楚不过了。
等了几分钟，客服领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过来，向清水铃音介绍道：
“这位是S级猎人「银鸢」的直属长官，姜老先生，他想亲自见见你们。”
闻言，静待许久的清水铃音连忙起身，而夜莺依然坐在长椅上，默不作声。
姜尘朝客服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移向走近的清水铃音，眼神颇为复杂。
听说明钰患病前有一个未婚妻，不出所料，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了。
姜尘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在压抑着眼里的情绪。
与那些殉职猎人的家属有些相似。
迫切地想要得知重要之人的消息，却又害怕听闻噩耗，心里的纠结在此刻无以复加。
她在克制着自己。
不过寥寥几眼，姜尘就大致摸清了这个女孩的性格，考虑着该用何种方式陈述有关明钰的事情。
根据他的了解，明钰的狩猎功勋有目共睹，但她本人却迟迟未归，被列入了失踪名单。
姜尘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明钰是一个很不错的后辈，她的实力深受姜尘认可，彼此的交谈也让他感到轻松愉快。
姜尘感到颇为惋惜。
明钰本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为法洛斯做出更多的贡献。
只能说，可惜了。
他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清水铃音，余光瞥见腕表上的时间，淡淡道：
“初次见面，我是姜尘。”
“有关明钰的事情，可以向我提问，限时十分钟。”
“十分钟内，在权限范围内，我会尽可能地解答你的疑惑。”
……
十分钟后。
目送两女逐渐淡出视野，姜尘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同样转身离去。
言尽于此。
失踪的猎人，并非没有回归的案例。
但，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少，险死还生的猎人终归是极少数。
他向来不喜谈小概率事件，只愿意讲事实。
而事实就是，明钰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
浮空车内。
夜莺轻缓地抚摸着露娜的头颈，尝试着模仿明钰的手法，找到些属于她的痕迹。
感官上的刺激，令她不至于陷入牛角尖，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的思维。
或许是因为腹中空空如也，又或许是因为心里惴惴不安，夜莺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就连声音都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浮空车厢里，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夜莺率先开口。
“请送我回家。”
“我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面对夜莺的请求，清水铃音没有任何反馈。
她倚靠着车厢里单向透明的光学内壁，望着身下这座如机器般运转的城市，眼神恍惚。
“请送我回家。”
夜莺再次重复，面色冷淡，看不出任何变化。
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了。
说不定，等自己睡上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明钰睡在自己身边，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不能失去明钰。
就像长夜不能失去皎月。
然而，清水铃音再一次对夜莺的请求置若罔闻。
沉默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僵持了十几秒后，清水铃音收回目光，视线转而落在夜莺的面庞上。
她依稀记得，几个月前初次见面，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尤其苍白，看不到血色。
而今，却是显出几分红润。
肯定是明钰的功劳。
真是幸运呢。
清水铃音长出一口气，毫不客气地盯着夜莺的碧绿眼眸，试图从中挖掘出一丝神采。
她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事情瞒着自己，瞒着明钰。
尽管这只是她的直觉。
“你想回去？”
“嗯。”
“可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回去。”
“没关系。”
“……”
清水铃音深深地看了夜莺一眼。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至少，这份直觉，在研究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既然如此，随你。”
说罢，她不再多言，当即更改了自动巡航的路线。
“快死掉的话，就给我打通讯。”
“如果打不通，那我应该也已经死了。”
清水铃音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恍惚的眼神里染上一缕癫狂。
她的生命，或许早就该结束在那场暴雨中。
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愿意拉她上来的人。
不会再有第二个明钰。
她的生命，若是不能献给明钰……
那么，便献给真理吧。
……
落星群岛。
明钰松开了白羽海雕，静静地倾听着它讲述自己的经历，脑中回荡着细软的萝莉音，兴味盎然。
从诞生到展翅高飞，再到挣脱囚笼，搏击长空，白羽海雕不曾停止过前进，不曾停止过抗争。
尽管这一段并不是明钰在意的内容，但她还是非常给面子地耐心听完了。
接下来的信息，才是她真正关注的重点。
“有一天晚上，我望见海上冒起一片火光，就去那边看了看热闹……”
“凑近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蛇在进食……”
“它吃了一部分人类后，自己钻回海里，剩下的人类被各种海兽包围，几乎都被吃掉了……”
“然后……”
“等等，”
明钰忽然打断了她，追问道，
“关于那条大蛇，是否还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
“鹅鹅鹅，我，我记不太清了……”
“……”
明钰一把抓过白鹰，顷刻发力。
“呜哇哇哇！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个人类拼死砍了大蛇一刀，砍到了它胸口上的一块怪异的鳞片，让那条大蛇怪叫了好久……”
“还有呢？”
“后来我去找食物了，飞着飞着就遇到了你……”
白羽海雕委屈巴巴地幽怨道。
它可是记得清楚，自己只是飞累了，想在栏杆上歇一会儿，结果被这个人类拿捏在掌心把玩。
本以为追逐自由的梦想成了泡影，却没想到这个人类与岛上的家伙截然不同，居然主动把它放了。
这是白羽海雕万万没想到的。
呵，有趣的人类。
好奇心驱使下，再加上有免费的海兽大餐吃，它选择了在桅杆顶端多歇几天。
没曾想，这一歇，差点又把命给歇没了。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被一道蓝色的光束打穿，直接就倒了……要不是我带着你离开，哼哼……”
白羽海雕哼唧了两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闻言，明钰眼神一凝。
蓝色的光束……
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