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我渐渐的有了些知觉,而虚空中的血海也一点点消失不见,只余下无尽的黑暗,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息。
“哈…呼…呼…”
睁开双眼,我猛的起身,不住的喘息着,像是溺水中的人被救上了岸,贪恋着随处可见的空气。
等到渐渐缓过神来,我才有余裕观察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个木制的房间,身下是铺着红色床单的床,我的身上则是盖着一床红色与金色互相映衬的双色被子。
环视着四周,我注意到床边摆放着一只小小的圆凳。
在房间里没有桌子也没有衣柜,距离圆凳更远些的地方就是敞开的窗户,还有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
一盆精致的,黄色的小花。
“…”
沉默着,我开始想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我现在又是在哪里呢?不知道,只记得在我昏迷前看到了凌潇…
她救下了我么?那那个害死了醉月楼所有人的黑袍人呢?那家伙又怎么样了?
我记得凌潇说过的,她不会随意对凡人出手,所以那家伙大概还活着吧…
“…”
依旧沉默着,在心底,我不知所谓的抱怨着,为什么要那么死认所谓的门规呢?明明就是草芥人命的恶徒,如果放过那样的家伙,那那些相信着所谓仙人,并为仙人们奉上仅有财富的可怜人们又算什么?
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抱怨凌潇的,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行,因为如若没有她,我必定已经因为这场无妄之灾死掉了。
“…”
继续沉默,我伸出双手,掌心缠绕着洁白的缎带,手指一如既往的洁白细嫩。
背后和腹部还是会时不时传来些疼痛,透过这些细微的疼痛感,我努力的去回忆先前那钻心的疼,我要将这些痛苦都记住。
既然不能指望所谓的仙人来帮我报仇,那就让我…亲手去杀尽这些可恶的渣滓。
不止是用不知所谓的借口火烧醉月楼的家伙,还有那帮害惨了陆荏葭的乞丐。
虽然荏葭已经被我救活了,但那帮人所造下的罪孽却不能够一笔勾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一个个找上门去的。
如此下定决心,我掀开被子,也是这时候,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
没什么多余的衣物,有的只是单薄洁白的亵衣亵裤,很合身,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之前的白色裙装里并没有这么一套衣物。
是谁给我换上的?
皱了皱眉,我感到些头疼,完全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身子啊…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翻身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子。
赤着脚,我缓步走到窗台前,踮起脚尖,看了看窗外。
外面是一条有些宽阔的土路,还有密密麻麻的新长出不少嫩叶的高大树木。
这里是苍城外?
明白了自己已经离开苍城,我莫名有些感慨。
从小到大,我活了将近十四年,还从未离开过那座城市呢。
闭上眼,压下心底的思绪,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因为赤着脚的缘故,脚步声并不大。
凌潇现在在哪里呢?不知道。但可以确信的是,凌潇看到醒来的话,估计又要让我去当她的侍女了。
我并不想留在她的身边,一点都不想。
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当侍女,还因为我现在身负魔宗功法,而凌潇是修仙者,渡仙门…听名字就知道是与魔道势不两立的门派。
如果被发现我身上的功法的话…会死的很惨的吧…
这样想着,我下定了要在凌潇回到这里之前离开的决心。
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那柄短刀,但最后并未找到。
也许凌潇在带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柄刀吧…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幸运的是,我在床下发现了一只箱子。
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件布制的青色长袍,我将袍子胡乱套在身上,然后系好腰带,也顾不得去打理长发,我就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一边下楼,我一边想,自己的行为和盗窃也没什么区别吧?
不过也没什么办法…我身上的钱全都留给苍城里那只可怜的乞儿了,再之后还不等我回醉月楼找娘亲要零花钱,醉月楼就被人一把火烧了。
如果之后有机会再见的话,那时候再把衣服的钱给凌潇吧,我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我也并不想欠她什么。
如此想着,我下了楼,但却没能再继续向前。
在屋子一楼的中央,一个身形曼妙的人影正坐在浴桶中清洗着自己的身子,而不巧的是,这人就是凌潇。
更加不巧的是,她正面对着楼梯,也就是说,我和她打了个照面。
什么话也没说,我手忙脚乱的转过身,逃跑一般的回到了楼上。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我看着窗外的光景,不住的发着呆。
怎么最近总是遇到些我难以理解的事情啊…
无论是遇到自称半仙的厉害人物,又或者是与凌潇相识,还有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母亲和家。
以及刚刚的,想要逃跑却撞见正在沐浴的凌潇。
虽然同是女性,但果然,我还是接受不了看别人身子,以及让别人看我的身子之类的事情。
这种事情本来就足够让人羞耻的了,更何况我撞见她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属于她的衣物。
这不就是小偷入室盗窃想要逃走的时候却撞见正在洗澡的屋主么?什么奇奇怪怪的展开啊…
站起身,我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起来,心里惴惴不安。
我想,凌潇大概很快就会上来质问我了吧?我该怎样向她解释?我并不常跟人说话,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啊…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凌潇这个人,甚至说的上有些讨厌,但我终归是被她救下来的,我总不可能像捅那个黑袍怪人一样也捅上凌潇一刀吧?
嘛…即使我真的恶向胆边生,有了恩将仇报的想法,我身边也没有武器啊?
想了半天,还是得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我干脆自暴自弃的坐在床上,准备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