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雪”号花了整整十二个本地日——大约等于地球上的八天,终于成功驶离了空旷的边缘空域,而漂浮在云海上方的浮空岛数量也开始不断增加。与地球上不同,由于“灰石”的特性,浮空岛里很少有礁石级别尺度的迷你小岛,最小的也有数百米直径。在个别浮空岛上,甚至还能看到人烟,以及来回航行的小型船只。

当然,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再让那头顶级掠食者开道就太过引人注目、而且也没什么必要了。

而且,在离开被称为“祸津国”、对人类具有巨大危险性的区域之后,这只庞然大物的身体情况开始急剧恶化:仅仅四五天时间,它的半透明身体逐渐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纹和圆点,就像是死者身上的尸斑,行动速度与反应能力也大打折扣。于是,在视野中开始出现其它飞行船后,阿布仁慈地解除了对那头大家伙的控制,将它放回了“祸津国”之中。

“为什么这些祸津兽离开‘祸津国’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在放走蛟鱼后,阿布对莉维尔问道。

“传说,这是世界之魂的意志,”莉维尔耸了耸肩,“世界之魂希望人类生活的‘常世’与‘祸津国’被分隔开来,所以设下了两边的生物无法在对面常住的限制。”

“那世界之魂为什么要设下这种限制呢?”

“这个……我还以为使徒大人您知道呢。”莉维尔如此答道。

当然,阿布确实也不知道个中奥妙——如果还在遗迹里,他也许可以试着向那个‘辅助程序’打听打听。不过,随着那鬼畜家伙的下线,处于离线模式的它只能被动地进行一些鉴定工作,或者替那个神秘莫测的指挥部发布任务与指令,实在是帮不上多少忙了。

和基本边缘化的辅助程序不同,之前阿布等人从“獠牙”号上救下的孩子们,在适应了“影雪”号上的生活之后,倒是迅速融入了这艘船,甚至在莉维尔的指导下担任起了船员的工作。

在五个孩子中,棕色头发的艾米是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岁(本地年龄),而且对数学和地理颇有兴趣,仅仅几天就学会了导航员的基础知识,十二岁的克鲁恩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在被测出有“红”等级咒术师实力后,立即开始在萝拉手下接受基础训练。

总是扎着长发辫的涟和漪是从遥远的极西之地来的双胞胎,阿布只能用单马尾和双马尾区分她们,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是文静的大小姐,但出乎阿布意料的是,她们居然对机械颇有天赋,至于最小的修皮尔,在吃过那顿文鳐鱼大餐后,立即对厨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主动到厨房打杂。

总而言之,当“影雪”号快要结束这段航程时,这些孩子们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船上的一员。虽然基于上辈子的道德观,阿布一点都不想让自家老婆(虽然是不知几手的)塞满童工,甚至在入港前特意询问他们是否想要回家。不过,在得知这些孩子都是已经被家庭抛弃的孤儿之后,他还是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没关系的,大人。如果只是要‘开动’,不要求能‘作战’的话,我,萝拉大人和莉莉大人三个就能驾驶这艘船了。而且,真正优秀的船员本来就是从小培养起的!平均十岁上下的年纪正合适,不是吗?!”

与阿布不同,莉维尔的价值观更接近于地球上的近代人——当然,这或许才是苍茫世界的主流价值观。接下来,在“影雪”号即将进入德萨侯国最主要的港口城市罗宛城时,乘着港口防御艇前来登船检查的侯国自卫军指挥官在“检阅”了船上的这帮小萝莉小正太之后,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

“莉维尔大人,您居然弄到了一艘自己的船啊,”由于不知道阿布的存在,那军官误将莉维尔当成了管事的人,“这次出去‘做买卖’,想必收获不小吧?”

“没错。这艘船是本官在护送商船时,意外地在与‘血河’空盗团交战中夺得的。斯坦格洛夫那家伙遇到本官,也算他时乖命蹙,合该有此一劫。”莉维尔“哼哼”笑道,“可惜,在战斗的最后,‘血河’空盗团的旗舰‘獠牙’号狗急跳墙,冲撞了本官护送的商船,双方同时被摧毁,所以本官只好折返回罗宛城了。”

喂喂,不是,大姐你之前难道不是那个欺负莉莉的混账色鬼大叔的酒友吗?怎么现在倒成了干掉他的英雄了?!还有,护送商船是什么鬼?敢情你平时是用合法保镖的工作打掩护,偷偷摸摸和空盗合伙的吗?

当然,阿布的情商还没低到直接把这些话说出来,而那名登船检查的自卫军指挥官当然也不可能知情。“什么?大人您居然干掉了那个斯坦格洛夫?虽然赏金不算特别高,但他的那一小股空盗,也确实很让侯国自卫军头疼呢。”

“没错,这艘船上有缴获自空盗成员的装备、文件、证件,足以证明本官所言属实。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都是被本官俘虏的空盗团成员,因为年纪还不到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的地步,所以将来由本官负起管教他们的责任——咿呀!”

由于莉维尔在不知不觉中有些“飘”了,阿布马上给了她一记电击:管教我的女儿?你也配?这只小狼女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后得时常多这样来几下,才能让她好好摆正身份!

“大人您怎么了?”那指挥官吃了一惊。

“没、没怎么,差点崴了脚而已,”莉维尔赶紧说道。当然,从她微妙的情绪变化,阿布判断出,这家伙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本官想要把这艘战利品船注册在自己名下,并且让这些孩子们作为本官的侍从和契约船员,获得合法身份,这没问题吧?”

“这个我不能定夺,不过市政委员会想必会乐意这么做的。毕竟,能解决掉烦人的‘血河’空盗团,可是大功一件!”自卫军指挥官连连点头,“只要您的功绩得以确认,别说注册一艘船,让侯爵给您授勋章也是完全可以的!”

“那就好。”刚刚吃了电击的莉维尔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状态,同时引导着登船的自卫军士兵开始检查自己的战利品——虽然刚才她的话有一句算一句都是虾扯蛋,不过这些物件全都是真的,“对了,我还有件事。”

“大人您请讲!”

“这两位小朋友,莉莉和萝拉,在战斗中贡献很大。她们是被‘血河’空盗团绑架后强迫入伙的受害者,拥有驾驶机铠和步行机的能力。在本官解救她们后,多亏她们的助战,才能全歼空盗,”莉维尔清了清嗓子,“因此,根据她们的意愿,本官考虑推荐她们通过插班生渠道进入探险者学院。请问你能替本官把推荐书送去吗?”

“那是自然的。”那名指挥官拿过莉维尔的推荐书,立即开始点起了头,显然已经是对方的老相识了,“不过,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说。”

“今年的插班生通道……有点不好走啊,据说是因为有‘霜刃’的人要来。你听说过吧?就是那个这几个月在北方名声大噪的探险队的人……”

“太好了!老兄,待会我们的船入港之后,能和我去喝一杯吗?”莉维尔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们得好好谈谈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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