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着急了呢。”
我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矿泉水，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何雨泠没有接上我的话，皱紧眉头的她似乎在审断着眼前的情况。
但我认为她的确认完全是多余的，从王文刚才所说的话里已经可以很清楚地得到想要的信息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模拟联合会议的气氛，说得好听点是为了给联合会议热身，说得难听点就是.......
“这是在做试验呢。”
没错，这种完全不科学的会议方式完全是在为真正重要的会议进行有效性判断的试验，作为一名学生会主席，王文不会不知道所谓的大会议是应该怎样开展的，如此一来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我们社团方面希望能在社团展示的经费方面得到更多的支持。”
一名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站了起来，手中的黑色笔记本里似乎写了不少建议。
“对于社团的活动经费，我们学生会会合理规划出来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似乎十分有效。
得到回应侯的女生点了点头，然后坐回了位置。
从某种方面来讲，大部分所谓的回应不也是参杂着许多废话，但听者却能依旧能从这些废话中提取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真是矛盾呢。
“我们对于关于班级文化展示方面有一些建议。”
另一个男生举起了手。
“请把你们的建议说出来吧，我们会尽量听取各位的意见然后进行部分修订的。”
王文似乎很享受目前的节奏，拿着话筒的他此刻正积极地和提出问题的学生进行交流。
处理事情的方式有很多，对于我而言只要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便是对的。所以我不会抨击王子文的做法。
我曾经说过，所谓的会议其实是一种责任分摊的形式，而在做决策时最忌讳的就是将所有的责任集中起来，若是如此，堆积起来的责任最后就必须要得到一个可以支撑的载体，也就是责任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次会议的责任人便是王文。
“我们希望在班级主题宣传方面能够得到学校的支撑，例如可以把特色主题班级的信息放在宣传板或者.......”
没有认清现状的学生们在努力的履行着自己的本分。
“很聪明的做法。”
用手指敲了敲会议桌的桌面，我这样感叹道。
并非出于对王文的嘲讽，而是一种真正的认同。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王文的算不上正道，或者说甚至有些卑鄙，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的做法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从过程上来说，这种做法也满足了各个社团与班级的诉求。
建议可以随便提，但是我们并不会完全采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已经是一种欺诈了吧？这种做法......”
像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话，口气中的情绪一清二楚。
何雨泠握紧手中的矿泉水瓶，微微颤抖的手似乎在证明她现在是有多么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真好呢，正直的孩子，看到一点点错误就像是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不，准确的说是看到与自己心里所定义的‘正确’相驳便无法接受，对于这种情绪而言，我是应该称赞何雨泠的原则性很强还是应该对她的固执感到悲哀呢？
会议室里的情绪继续高涨着，何雨泠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而我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王文的表演。
通过模拟会议来增长自己的经验，二来可以让参加会议的学生们的诉求找到一个发泄口，这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在艺术节开办后再跳出来驳斥学生会的工作失误了，即使还是有这种情况发生，届时只要拿出一句‘我们已经按照程序举行了会议，学生会并没有什么错。’便可以完美地回击。
而且......
如此一来王文便可以把身为负责人的责任稍微分摊开来了。
既然已经展开了讨论会，那就意味着往后的决策都是基于这次会议的讨论只上的，也就是说参加的了会议的所有人都是对决策产生了影响，这么一来最终决策的风险就可以从王文一个人的身上细化。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有一些政治头脑。
稍微瞥了一眼在会议桌中央浅笑的王文，对方似乎对目前的境况感到十分满意。
果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模仿游戏中呵。
但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做的事情只是打赢与何雨泠的赌，也就是完成实践部的委托。但从这一点上看，王文的模拟游戏与我的委托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个正题开始前的娱乐项目罢了，不过娱乐的人是他，被娱乐的人是这些前来参加会议的学生。
“.......”
身旁的何雨泠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微微前前倾的身体大概是要站起来的意思。
起身揭露王文的做法？还是要提前离开这个闹区？
“稍微冷静一点任何？现在可不是你发表高谈大论的时候。”
稍微敲了敲何雨泠面前的桌子，对方接受到讯号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真是恶心。”
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针对王子文的做法，何雨泠小声地骂了一句。
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虽然自身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以及出众的外表，却没有察言观色的天赋，对于自己不认同的东西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来，这一点是何雨泠最大的缺陷。
如果只是单纯的自尊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过于固执这一点却在何雨泠身上体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程度。
如此一来我才注意到我从未见过何雨泠和其他的学生在一起，平时见面的话也是对方早早的就在活动室等我了。
这个家伙，因为性格的原因所以交不到朋友么？
不，这样武断地下结论未免过早，虽然性格是一大问题，但是凭借出众的外表和完美的成绩还是可以俘获到许多学生的交友心，当然，这种判断更倾向于男生。不过既然何雨泠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处事，大概也能看出她本人对于自己的行为判断是持认可的。
不喜欢和别人相处的美少女么？
如果这个设定是在小说里或许可以被称为冰山美人这类偏向褒义的分类，但如果拿到现实来讲的话大概就是一种悲哀了吧。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何雨泠明明能力出众却没有参加其他大型社团的原因。
“真是麻烦。”
身边的人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真不知道陈静是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把我坑到这个完全不正常的社团里。
“这已经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了吧？”
不，我说的麻烦是指你的性格。
但是何雨泠并没有意会到我的意思。
何雨泠似乎听到了我的呢喃，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的的她像是抓住了机会一般地看向我，然后用低声却不事情气势的口气说道。
“这种毫无意义的做法分明就是对所有参与者的欺骗，如果这个会议只是为了给所谓的后期工作抹上一层好看的粉底，那我也无话可说，但这个完全就是一个骗局，完全就是在表演啊。”
何雨泠的口气略显急促，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袖子。
“喂......”
虽然很想告诉她冷静下来，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的劝诫效果恐怕会比预想的还要低得多。我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此时是发表建议和讨论的时间，会议室里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人声。作为负责人的王子文并没有对会场的纪律进行整顿的意思，或许在他看来这种喧杂的气氛更符合所谓的讨论。
“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
袖子传来用力的感觉。
“只要看到这种状况我就会觉得难以接受，明明发生在面前的事情是错误的，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去纠正它，那种感觉.....”
“既然你这么讨厌这种做法，那就站出来纠正它呗。”
故意压低声音，我这样回应道。
“既然自己的内心无法接受，那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做法去做，这不是你何雨泠雷厉风行的态度嘛？”
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太过狡猾，但是我还是想让何雨泠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立场。
“但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
何雨泠欲言又止。
没错，如果这个时候何雨泠站起来对王文痛斥一番，然后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的话，产生的后果并非是她独自能够承受的。
如果是学生会的仇视也就罢了，若何雨泠此时真的这么做了，就相当于把所有人的努力都给否定了，当然这些人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在乎这次的会议。一方面是已经做出了表率的校级组织，另一方面则是个人，胜负可想而知。
而且，这个家伙身上背负的东西还不止如此。
“既然做不到，就好好看着。”
语毕，原本被抓住的袖口缓缓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