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或许赤着脚走会更好一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摇头甩掉。
在这种天气光着脚,保证一会儿就被冻得发青不能要了,虽然只穿着足袋也很冷就是了。
所以说,那个叫雪衣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雪女吗?
回想起她光脚走路和男孩的话,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了。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虽然说着来拜访,但总感觉不只是这些呀。
还有那句她认识花子姐,花子姐不一定认识她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切的一切真是想不明白啊。
不过——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还是完成现在应该做的事吧。
太阳略微西斜,洒下温暖的光辉,我看向周围的树林。
没了树叶的枝条挂着未化的积雪,如同一顶装点上的帽子,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雪的白和树木的灰。
白和灰交织,在阳光闪烁着微光,在这蓝天白云下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怎么说呢,还挺好看的。
就是——一个人身处这里有点孤寂呀。
森林自然是少不了风,呼呼如同鬼啸的风声中是让人发抖的森冷。
[哈~]
我往手中呼了一口热气,然后弯腰捡起埋在雪地的树枝。
经过前晚的风雪,不少树枝断裂掉落在雪地,这些就是我今天的目标物。
相比于拿个大斧头砍倒树获得木柴,这种方法显然更轻松,虽然一天下来也捡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神社里没有斧头。
除了用来种地的铲子还有切野菜采草药的小刀,神社没有一样能够对生物造成威胁的武器。
仔细想想是个很危险的行为,特别是在这个有野兽的地方。
或许该去买把斧头什么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树枝放进背篓里,然后目光四下扫动,寻找到目标后就努力拔腿跑去。
湿滑的雪地让我的脚步迟缓,扫动的目光在看到一双脚后停顿。
那是一双晶莹剔透的脚,阳光穿透脚掌,能清晰看到脚下的细雪。
[你在干什么?]
纯白的女人这样向我发问。
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朵阴云,遮蔽太阳洒下的温暖。
点点雪花飘落,随风舞动,在这寂静的森林中宛如舞蹈家般掠出道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融入地上的积雪。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裹紧身上的衣服。
雪衣出现的话,附近总会变冷,这个不用男孩和我说,我也能看得出来。
[天气冷,我需要木柴取暖。]
[是嘛——]
雪衣微微点头。
[我来帮你吧。]
她说着,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向前微踏了一步,接着——
地上厚厚的积雪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波动,如同遇到夏日烈焰般慢慢融化,混着雪花的清水逐渐融入土中。
转眼间,大片土黄色的地面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一根根枝条更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任我捡去。
嗯,真是一个很方便的能力呢。
我有些被吓到。
只是——积雪融化需要吸收大量的热,所以无法言语的严寒在那一刻穿透我并不算太厚的衣服。
[呜——]
在发觉的时候,我已经蹲下身体瑟瑟发抖,嘴中更是发出了一声悲鸣。
这种行为简直就已经是十岁小女孩了啊。
[你很冷吗?]
听闻这个发言,我只能点头,深寒下我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人类果然很脆弱啊,你也是,花子也是。]
雪女抬头吐出一口白雾,如同一件纱衣朝着上空飘去,如梦似幻中一缕阳光从天空洒下,淡淡的温暖散去周围的寒气。
我这时才发现头顶上的阴云不知何时散去,午后的太阳在上空显露身影,刺眼的光芒让我的眼睛眯了起来。
暖和起来了呀。
缓过来后,我一步一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枝,丰收的喜悦充斥我的身心。
这下子就把昨天的损失补回来了吧。
在此之前——
[雪衣姐你和花子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问向一旁慢慢跟着我的雪衣。
暂且就这样称呼她吧,希望她不要介意。
[雪衣姐——]
万幸的是,她在默念两句,没有其他的表情。
[按人类的时间算法,大概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
惊人的数字让我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应该——是假的吧?
[你应该明白了吧,我就是人类传闻中的雪女。]
虽然也能猜到,但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不过——
[唔,休息一下吧。]
我将装了一大半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的背篓放在一旁,伸手捶了捶肩膀。
[你也休息一下吧。]
[刚好可以聊一下天。]
温暖的太阳逐渐下沉,黄昏的色彩开始笼罩这片大地。
我知道很快就要和她分别。
只是还有一些困惑没有解决,就在此之前先问个清楚吧。
[三百年前?雪衣姐你没有说错吧?]
[从我诞生以来一直经历了三百个冬天,我记得很清楚。]
[可是,你说过花子姐是人类,而且她前不久才离开,不可能——]
[或许是诅咒,或许是赐福,谁知道呢?]
[我也能看到你的身上有同样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雪衣没有理会我脸上的疑惑。
[不过现在她也离开了。]
她这样说着,那如冰块一样古波不平的面孔上泛着一缕惆怅。
[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陪伴会产生温暖吗?]
似曾相识的问题,记得还是几天前向我询问过,只是那时已经走远没来得及回答。
我想了想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会。]
[那能够陪伴的人离开,会产生冰寒吗?]
她又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并且伴随着声音转身离去。
雪花飘落,她那白色身影眨眼间没入其中,不见踪影。
这是不指望我现在能解答吗?
寒风在此刻吹起,雪花也如骤雨般落下,我的视界就像一台破旧的电视机,周围的事物一片朦胧,雪花成为主调。
等到眼前清晰的时候,黄昏的色彩不在,只剩下天边的一抹晚霞。
啊啊,这么晚了呀,得赶快回去了。
我背起那篓木头,快速往神社赶去,然后在半途中减缓了速度。
陪伴的人——离开吗?
[喂,巫女!]
远处的大喊让我回过了神,远远望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男孩。
为了加快效率,所以我们是分开行为,在不同地方捡树枝。
现在应该是他回到神社发现我还没回去所以前来寻找吧。
还真是抱歉啊。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慢。]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快步走过来。
[我都以为你笨乎乎地在这里迷路了!]
真是一个过分的话语啊。
不过我还没有到和小孩子生气的地步。
[我不笨。]
[那就是累得走不动啰,也是,你哪有我这么有力气,算了,还是给我吧。]
他粗鲁地抢过了我的背篓,一把背在身上,然后再急匆匆地朝神社赶去,同时还不忘朝我招了招手。
[巫女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跟上,然后给我做饭!]
这是因为上次败在我的手上而发出的嘲讽吗?不过这种傲娇气息还真是明显呀。
而且看样子他也饿坏了,得快点回去做饭才行。
我和他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直到回到了神社——
[唔——]
我舒服地趴在桌子上,走了一天几乎已经冻僵的脚在桌底下的热气中缓了过来。
好舒服呀,感觉活过来了。
温暖真的能让人心生喜悦啊,除此以外——
我望向面前一脸满足吃着饭的男孩,然后眯起眼。
唔呵呵,果然是饿坏了。
[看我干什么,巫女你也快吃呀。]
[嗯。]
我慢慢地扒起面前的饭,虽然不算太好吃,但补充的热量让我的身体暖烘烘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心里也是暖的。
陪伴确实会产生温暖。
我是体会过才会肯定地答出这个问题。
至于能够陪伴的人离去——
这种问题还是以后再想吧。
~~~
森林是有野兽的。
几天后,我遇到了一个体型相比于我来说不可忽视的生物。
它的双眼直直瞪着我,闪烁饥饿的光芒,尾巴甩动,涎水从口中滑落,团团白雾从鼻腔喷出。
是野猪呀,而且——它想吃掉我。
只是眨眼,它朝我猛冲了过来,速度很快,甚至只能看到一道灰色残影。
[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