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然后我之前在你的印象里还死了？”
“不是在我的印象里，这就是事实。”
李若卿现在还记得当天凌晨，那浩大声势的金色巨剑。
还有失魂落魄带着苏酩尸体来自己家寻棺材的陈珑珑。
当时的她哭了好一阵，即使只是一个认识了两三天的漂亮姐姐，最后哭晕在娘亲怀里。
小孩子就是这么多愁善感，现在的李若卿倒是觉得没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
“所以......”
李若卿的手在空中绕了绕，刚刚点起火的祠堂能让苏酩看清这一动作。
“苏酩。”
“苏......”
“酩，酩酊大醉的酩。”
“好，所以苏酩姐你是怎么复活的？”
李若卿在思考片刻对方的年龄之后，还是选择叫姐。
这些年没有任何依靠的她能在外面还活得像个人，这点社交还是会的。
“我不知道，就像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一样。”
苏酩摇摇头，看起来很无辜。
然后身后的琼音冷笑了一声，这也导致两人的目光转移。
顺带一提，这祠堂里面照明和取暖的火还是琼音生起来的。
“这位是......？”
李若卿这才想起来祠堂里面的另外一个人。
这也不怪她，有个死人突然复活了确实值得关注。
“琼音姑娘。”苏酩介绍道。
于是李若卿就开口打了个招呼：“你好。”
当然琼音没有理会。
眼看着气氛就要冷却下来，苏酩连忙开口：“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在外面淋雨？”
像是被苏酩点醒了什么，李若卿不动神色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远离了两人些许。
“我以前犯了大错，一个早上，杀了很多人，所有人，包括我仅剩的亲人。”
说罢，抬头望向祠堂外的雨幕，透过那雨幕看着三泉镇的破败不堪。
“就在这三泉镇，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也就是我。”
说完，祠堂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李若卿也不自觉轻笑。
也是，自己这幅样子，也不该有人和自己来往。
“所以你是被什么恶魔附身了吧。”
苏酩相当笃定地说道，眼神中满满都是对李若卿的宽慰，就差上去摸着她的脑袋说乖乖不哭了。
当然，苏酩也确实知道，因为接触到目标人物的时候金手指就把病症报给她了。
因为重伤魔种半附身而导致的逐渐魔化，化为妖魔之时就是生命结束之时。
黑衣少女诧异回头，浅紫色的双眼似乎能说话，里面的疑惑不解不是三言两语能讲的清楚的。
比起这个，琼音的回答更加令她不解。
“你是说你一个早上屠了一个镇？”红衣少女点点头，“还不错，那下午呢？”
“啊？”
李若卿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祠堂待着的两位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死而复生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呢。
“不，我觉得你们可能没有理解，我这么说吧。”
李若卿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清了清嗓子：“我是个杀人犯，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杀。”
“嗯。”苏酩点了点头，等李若卿说完后补上一句，“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不是你的过错全部揽下来呢？”
李若卿在这一刻，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小的时候自己会因为一个不熟的人离去而哭晕。
她忽然鼻尖一酸，别过头去不看苏酩那温柔至极的眼神。
“我做的事情就是我做的，我不会用其他理由来逃避。”
这确实也是属于她的罪孽，无法洗清。
“好好好，那以后可不要下雨的时候在外面淋雨了哦。”
说完这句话，苏酩总感觉有种既视感。
好像之前也有人下雨天在外面淋雨被自己这么教育的。
谁来着？
苏酩摇摇头，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失去的记忆也不止这些。
祠堂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和刚才不一样，本来直勾勾盯着两人的，靠墙坐着的琼音闭上了眼睛。
相对来说压迫感就小了一点。
但苏酩的声音也相对小了一点：“所以李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
话刚刚说一半的李若卿被忽然靠近的苏酩吓了一跳。
那张美若天仙的小脸近在眼前，水润樱唇似待人采摘的花朵。
青葱手指竖贴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眼神朝角落闭眼的琼音瞥了瞥。
于是李若卿的声音也轻下来了：“我打算和之前一样，随便流浪，然后随便死在哪个地方。”
只是她每年都要回来看一眼这个噩梦降临的地方。
“不可以死。”苏酩这么说道。
明明是软乎乎的嗓音，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诶你......”
李若卿想要说些什么，奉劝苏酩不要多管闲事。
但苏酩已经抓住她的手了。
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尽力去包裹饱经风霜的糙手。
“我们去修仙吧，修仙说不定有办法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李若卿又愣住了，似乎下一刻就要沉浸在苏酩那双浅红色的追视眼中。
“我身上没有问题，你去找找你自己有什么问题吧。”
“说谎。”苏酩指着李若卿，语气都重了点，“我刚刚看见你在外面的样子了。”
也就是刚刚那个机会，本来吸取病症可以直接开始的，但在苏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压下去了。
这大概是她遇到最棘手的绝症。
当然她也没有先前病症的记忆，所以也是最轻松的病症。
“那我和你直说了，我是魔修，别想着拉着我去修仙，你只会跟着我一起没命。”
苏酩歪了歪脑袋：“那你修过魔修的功法吗？”
李若卿没说话。
“那你因为自己的意愿杀过无辜的人吗？”
李若卿还是没说话。
“那你有打家劫舍，放火烧山吗？”
李若卿说不出话。
“所以我们去修仙吧。”苏酩脸上笑容灿烂。
她觉得，都来到修仙的世界了，不修仙有点对不起自己。
当然她也不知道之前自己修没修过仙。
李若卿叹了口气，只觉得难缠。
琼音憋了一口气，只觉得烦。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这个连着赶了几天几夜路到这边找苏酩的人，好好睡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