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颤抖着举起一根手指。
“一坛？一壶？”
“一杯……”
“啧。”
辛西娅难掩眼中的鄙视，一巴掌使劲拍在赫里背上：“瞧你这出息！”
不想继续被妹妹鄙视的赫里顺了顺气转移话题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你自己不知道？哦也是，你都吐成这个样儿了昨天肯定是被人背回来的，反正我就听见有人敲门，然后跟着妈妈去开门，就看见你就倒在门外面睡着了。”
“好吧，我知道了。”
“哎呀我不给你拍了，臭死了，你自己收拾吧！”
辛西娅实在忍不住，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赫里内心却还是感动，要搁以前辛西娅绝对不会管他的，他跟家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有了改善。
妹妹愿意关心他了，连妈妈也不再对他冷着脸。
他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能说服父母让他去参加暮夜骑士考核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脑子终于不再晕乎乎，肚子适时的叫了几声。
这才想起昨天烤肉根本没吃多少。
他摸出钱包，发现里面的钱一份没少，想必是丽娜付的账。
又欠她个人情。
这样想着，他忽然发现钱包夹层放着一张纸，正想抽出来看看身后传来卡托卡亚的声音。
“赫里，吃完早餐我有话跟你说。”
声音里带着些许寒意，赫里不安地回头，果不其然母亲又变得跟以前一样，面对他时周身发散着冷漠的气息。
“好的……”
话没说完卡托卡亚就走了，赫里压下胸腔内的酸涩快速整理好自己，后脚跟了出去。
餐桌上还是只有他和妹妹还有卡托卡亚，皮罗一大早被镇长叫走，看镇长那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宣布。
安静地用完餐后赫里下意识等着赛苏来收拾，然后等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她已经不在这个家了。
一下子让他不太习惯。
他见卡托卡亚要收拾碗盘，于是赶紧起身主动去拿她手里的东西：“妈妈，这些让我来吧。”
“不用，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卡托卡亚接着对辛西娅说：“辛西娅你回屋玩去，待会儿我跟哥哥谈些事情，你别下来打扰。”
兴许是辛西娅被这严肃的气氛吓住，她呆呆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回屋里，关门前趴在门板上朝赫里张望一眼。
见赫里对她笑，她撇了撇嘴幽怨地关上门。
厨房里卡托卡亚洗着盘子，赫里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审问。
他以为母亲肯定是要问他昨晚为什么喝酒。
结果卡托卡亚擦着手坐在他对面，开口问的却是：“赫里我问你，那个丽娜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是……”赫里犹豫片刻，还是如实交代：“城里的魔法使。”
“我就知道！”
卡托卡亚气着了，那天瞧镇长上门对他们的恭维态度后她就隐约猜到，她拍着胸脯口中喃喃自语：“又是他们，十几年过去了还是缠着我们一家不放，该死的魔法使，该死……”
卡托卡亚讨厌魔法使赫里很早就知道了，但他无法接受她对丽娜这种态度，那天晚上他们分明玩得很开心，母亲还给丽娜买了条木手镯，一点也不像平时抠门的她。
“母亲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何痛恨魔法使，或许咱们家跟他们有怨，可是您应当知道丽娜是好人，您接触过她，这些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别跟我提她了，”卡托卡亚显然已把之前对丽娜的好感抛之脑后，一个晚上的接触根本改变不了她对魔法使们的怨恨：“我问你，之前你跟我说想要当魔法使，是不是那个丽娜在背后怂恿你的？”
赫里摇头：“没有怂恿，是我主动跟丽娜提出来的，她出于好心帮忙测试了下我的天赋，虽然我的魔力量很少但天赋很好，即使当不成魔法使也能去做暮夜骑士。”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决定就趁现在坦白自己的想法：“母亲大人，我想为我们家争光，我想让你们为我感到骄傲，我可以不去做魔法使，但我希望你们能支持我让我当一个暮夜骑士，为人类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其实这句话是假的，他现在只是想尽快去到丽娜身边。
“就你那小身板当什么骑士，我不准你去！”
“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能自己做主，您……”
赫里猛然闭嘴，因为他看到卡托卡亚正噙着泪，凄然悲怆之意直达他心底。
卡托卡亚无法接受，在她心里已经开始接纳赫里的时候，魔法使却又要将她的孩子带走。
这帮家伙跟他们家过不去了是吗！
“不准就是不准，你别再跟那些魔法使或是什么骑士有来往了，就当妈妈求你，除了这些你想干什么都行，离那些人远点安安分分过好我们的日子，妈妈就这一个心愿，答应妈妈好吗赫里？”
赫里嘴唇颤抖，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母亲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赫里，听话好吗？”
赫里：“我，我……”
母亲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他真的要为了去到丽娜身边而抛弃好不容易改善的母子关系吗？
而且，就算没有他，丽娜不还是有那个莱昂纳德陪着，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这段友谊会不会是他单方面看得太重了，而丽娜并不是很在乎呢？
赫里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而莱昂纳德这个名字就是插在心里的一枚钢针，时刻提醒他和丽娜地位的不对等。
所以丽娜大概率只是将他当做投缘的朋友吧，比一般朋友好点的那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估计也会慢慢忘了他吧。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好的我答应您，您也别担心，丽娜已经离开了。”
他想，这应该就是他和丽娜之间的结局了，不再相见，相忘于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候。
“好孩子，乖孩子！”
卡托卡亚欣慰地上前抱着赫里，下巴蹭着他的头发。
赫里伸手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觉得这个决定或许真的是正确的。
卡托卡亚对他说了好些话，全都是关于她为他设定好的未来规划，他大多没听进去，被问到他就说好。
他善于伪装，卡托卡亚根本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心里甚至觉得这些年对赫里的冷落也并非全都是坏事，至少这孩子比其他家的小子们听话多了，也让他省心。
后面她说得累了，头一直往下垂，赫里扶住她的肩膀：“母亲大人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打扫家务。”
“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以后叫妈妈就行，不用太正式，”卡托卡亚打着哈欠离开餐桌，回辛西娅的房间了。
赫里神情晦暗，他这时想起钱包里的那张纸，于是立刻找出来摊开看去。
“我是鲁道夫，今晚在你和丽娜的老地方等你，来不来随意。”
他收起纸条，起身去打扫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