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逃往圣城仪封的一路上并不算辛苦,因为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她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教廷神父们的冥顽不灵。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并不想求助于教廷的,假如人类世界有一个像豪斯布斯帝国之于伊顿公国那样的宗主国,或是像巨人族、天使族那样,全族都有统一的领袖,她当然就去找这样的领袖了。可是人类世界并没有这样的领袖,各个国家各自为政,圣天使王国覆灭,去求助其他国家去寻找毁灭它的罪魁祸首,就好像她家里的钱被偷了要找十万八千里以外的人去补偿一样,这种事情听起来十分滑稽。

小绿思考了很久应该求助的对象,才把希望寄托在了教廷身上。

只有教廷是不但跨国家,而且还是跨种族而存在的。

而且现在教廷处在危急存亡之秋,矮人族的科学家们虎视眈眈,动用了除武力以外的所有手段,誓要瓦解天使族利用教廷对五大种族的影响,让科学如同当年的神圣教一样,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面对科学的进攻,教廷束手无策。

小绿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魔女存在的消息双手奉上会怎么样?

任何一个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必然会立刻利用魔女这个强大的敌人,来煽动大家的情绪,号召五大种族一致对外,借用发起圣战来重新塑造教廷的权威,这样一来,教廷的地位就保住了。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应该还可以趁机打压矮人族的力量。哦,不,一个真正成熟的政治家,应该就算没有自己奉上魔女的消息,也能自己创造这样的消息。

但是毕竟自己把消息送上门了嘛。这个时候,不是小绿需要教廷,而是教廷需要小绿。小绿满心这样以为,她对于和教廷的合作非常有信心。

然而事实却令她大跌眼镜。

教廷的这些老主教们,好像对于魔女的存在丝毫不关心。

明明在教廷的叙事中,魔女是和神对立的啊。

有关教廷对魔女的解释,小绿懂的也不多,在她的印象中,一开始神圣教里是有魔鬼这一概念的,紫小姐找到的那种针对天使族的毒药“魔鬼之足”就是证据。但是后来魔女有隐隐取代魔鬼的位置的意思。可是再后来,随着人们对魔女的不断质疑,魔女这个概念教廷已经很少用了,魔鬼这个概念又重新被拿了起来。

难道说……

是因为当初是教廷自己主张魔女不存在,所以现在他们拉不下脸来,去承认是魔女导致了圣天使王国的覆灭,以及导致了伊顿公国的火车惨案?

只有这样想,小绿才觉得合理。

不然教廷的这帮老骨头都是傻子吗?

小绿把酒喝下肚,算是为自己遇到的憋屈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此刻,她已经离开了圣城仪封的神圣大教堂,在神圣沃特联盟境内的酒吧里买醉。

圣城之内当然不允许开酒吧,但是这家酒吧距离神圣大教堂真的不远,小绿感觉,还没有圣天使王国王宫到她家的距离远呢。她甚至觉得,在大教堂的门口,都可以闻到酒吧里飘来的酒香。据说,圣城仪封连自己的消防队都没有,着火了得找神圣沃特联盟借。而神圣沃特联盟专门应付圣城仪封火灾的消防队就设置在国境线上,他们穿过圣城仪封全境所要经过的距离,还比不上小绿健身时的一次晨跑。

这次离开圣天使王国来到圣城仪封,好歹眼界是增长了不少。小绿这样安慰自己。

还有,她十分庆幸那些老主教并不像她在圣天使王国听到的那样,蛮横无理,只知道奉着神的虚名耀武扬威,遇到不服从的人就采取各种手段报复。就算小绿在大教堂里的行为已经很接近于渎神,他们的脸上也没有愤怒。

这倒是让她对教廷刮目相看了。

可是……

小绿这样想,作为教廷,连神的尊严都不去维护,那好像它确实是要离崩溃不远了。

那位和她辩论的主教说是当然会调查魔女之地,但是类似这样的话,她在刚来圣城仪封时就听到过了。他们总是表面上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背地里却啥也不做。而且,她很怀疑教廷总部到底还有没有力量去管圣天使王国那么远的地方的闲事。

如果教廷不给力,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对了,她还没有见过教皇和圣女。

或许从教皇和圣女那里,会得到不一样的反馈呢?

但是,真奇怪啊,来圣城仪封这么多天,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要向教皇或者圣女引荐她,一直都是主教在和她周旋,难不成,教廷的教皇和圣女其实是被架空的,或者被软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小绿想起了她还年轻的时候。

是啊,年轻的时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已经不再年轻了,在她还是紫小姐那个年龄的时候,紫小姐都还没有出生,那时彩虹七仙女还只有个雏形,和她们在一起的是紫小姐的母亲,她们姐妹七个聚在一起,分析当时圣天使王国的格局,怎样拉一派,怎样打一派,怎样纵横捭阖,怎样打击利用,那个时候玩得可真开心啊,最后圣天使王国就被她们姐妹几个牢牢掌握在手里。

如果教皇和圣女真的被软禁,那这就是机会了。

只要自己能接触到教皇或者圣女,自己就可以挑动起他们的权力欲。被架空的第一权力者,拥有着无限可能,他们不是孬种,他们只是缺乏外部的力量了。只要有外部的力量支持,人们就会想起,教廷的真正首脑是教皇,而不是主教集团。

而等到教皇重新掌权,他就会发现,真正的权利其实已经不在他的手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绿很擅长玩这一套,她喜欢玩这一套。

但是,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这个时候,应该着急的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魔女在背后搞鬼,魔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闹得越大,自己的话就越真。

对,当下她应该做的是多打听一些情报。

尤其是关于教皇和圣女。

小绿打定了主意,她面色红润,结了酒钱,她不再需要酒精了。

而就在这时,她回眸一瞥,这一瞥不要紧,她好像看到了鬼。

她看到了塞巴斯蒂安老首相的女儿,荷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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