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远处的火焰燃烧声和惨叫声,仿佛来自地狱。
而这样的地狱,是我造成的。
如果说,布什克矿山和圣天使王国我都没有责任的话。
那么这列火车的惨剧,就实实在在是我的责任。
我到底该如何……
不,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
让我死吧!
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杀死魔女,但是在我产生这一念头的那个瞬间,一个人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睁眼一看,是夏洛特。
“是否要对人类世界展开全面进攻,切茜娅?”
“好久没有好好活动筋骨啦!久坐果然还是很伤身体的啊!”肖艳艳也在,扭了扭脖子,活动了活动双手。
小钰和阿璃当然也在。
除了灵儿,魔女算是在这人类的地界聚齐了。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阿璃的魔物发现了我受伤,然后阿璃就通知了夏洛特,然后夏洛特就带着其他魔女一起瞬移了过来。
“哈……”
我想说话,但是声带已经被烧坏了。
没办法,我只能治疗了声带。
“不要对人类开战,这都是我的错。”
“真搞不懂你最近在搞什么。”夏洛特叼起了烟斗,“我觉得五大种族的个性就已经够难琢磨了,最近我才突然觉得,我们的切茜娅也是一个大难题。”
“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伤得这么重,人类发明了什么新的魔法么?”小钰问道。
“哪有什么魔法……不过是火车爆炸罢了……”
啊,对了。
原来爆炸可以把我伤得这么重吗?
仔细解析切茜娅的记忆,其实,她过去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那也就是说……其实她的身体抗伤能力都是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
除了超常的感官,切茜娅和普通人无异?
啊?
那我过去到底咋觉得魔女体质很强的?
纯是我……yy?
噗!
如果不是当初学了五大种族的魔法,我说不定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说真的,死了也好。
就我这种存在,干嘛不死呢?
“我想死。”
“你在发神经。”夏洛特说。
“……”
“现在穿越小说挺流行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老大她是被异世界的什么生物魂穿了?”肖艳艳亢奋地说。
“你也在发神经。”夏洛特做出评价。
不,她是对的。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就说出了这样的猜想。
看来,她们之前的确并没有怀疑我不是真的提醒切茜娅吧。否则,这个时候这样来一下,属实没有必要。
“如果可以的话,救一下那些人类吧。”我说。
惨叫声和火焰燃烧声一直没有停,在我们聊天的这片安逸环境的不远处,人间地狱还在继续。
“每一个存在,都有他的命运。”夏洛特淡淡地说,“如果说我在五大种族之间学到了什么,那我就是学到了,得信命。”
都没有动。
其他的魔女都没有动。
这就是魔女吗……
我……也是魔女。
再说我是人,我觉得完全是一种自欺。
所以……我……
我做不到啊。
我使用了一个高级治疗魔法,一瞬间就治好了我身上的所有伤势,然后我一跃而起。
“我去去就来!”我对其他魔女说,然后,我一个瞬移,到了天上。
我不能够再迷迷糊糊了。
每一步,都必须想好可能的后果。
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想仔细。
我结合着使用了水魔法和风魔法,在火车的上空创造出乌云,营造出了一片要下雨的样子,然后,我直接释放了水魔法,让大雨将火车的火焰浇灭。
魔法是不讲道理的,我想要水,可以随时随地变出水来。
但那样一来别人就知道是有人在使用魔法了。
所以我必须假装是下了雨。
可是,下雨的确切原理,我又不是太懂,大气湿度啊,凝结核啊,锋面雨啊对流雨啊之类的,高中的时候我就没有学透,如何利用物理规律制造一场雨,我搞不来,瞎搞我真的怕再节外生枝。
所以我干脆使用魔法。
魔法是不讲道理的,我就用魔法,硬生生模拟出了一场雨。
这样肯定也是不够的,懂行的大魔法师一定会知道这是魔法的作用,呃,还有精通气象科学的气候大师,也会知道这雨不寻常。
但总比直接暴露好。
我又把治疗魔法小心地隐藏在雨水之中。
虽然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复生,但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些雨水就会帮助他们慢慢地恢复生命元素。在这个世界,生命的本质就是生命元素,只是它太高深,难以理解。我所做的,就是可以让瘫痪的人慢慢恢复,残疾的人慢慢长出新的肢体,烧伤的人慢慢重新修复皮肤。这个过程会是很缓慢的,不暴露是魔法的作用。
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啊啊,既然想死的想法被打断,我就只能这样去弥补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穿越成这么强大的魔女,我却总在压抑着自己。真的去造福所有生命吧,我又好像不乐意做。
我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一件看一件,任何的思考和解释,好像最后都会变成徒劳。
确认底下的哭声渐渐的变成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后,我瞬移回了之前的位置。
而在这里,四大魔女消失了。
只有灵儿呆呆地抬着头坐着。
好像娃娃在痴痴地数着星星。
见我回来了,灵儿说:“姐姐大人,对不起,灵儿错了。”
这……
这的确是你的错。
但也是我的错。
最主要是我的错。
和布什克矿山不同,真真正正的,我的错。
我杀了人,我的手上沾了血。
但我却不明白这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在强大的存在面前,众生的生命竟是如此弱小。
冷静下来想的话,我就是真的以死谢罪,好像也洗刷不了什么。我死了,他们就能复活?他们的家人就不会哀伤?损失的经济就会神奇地弥补回来?
很明显,通通不可能。
道德的谴责在此刻毫无意义。
不如去思考惨剧发生的原因。
但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非要说的话,难道我疯了?可就算说我疯了,也不能说明原因,我为什么会疯呢?
瞧,用疯了去解释,也是没办法真正解释的。
这是一个问题。
是关于我的,最大的问题。
我到底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