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血手印中忽然伸进来一只大手,抓鸡崽似的把江茗给拽出去,吓得他差点尖叫。
眼前一花,周围豁然开朗,江茗深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被拽回了白石城街道。
他仰起头一看,那张又气又无奈的脸,不是变态师兄宋天星,还能是谁?
这一刻,江茗激动得泪都要流下来了。
虽然宋师兄是个变态,但这种时候,他背着一把安全感满满的法剑从天而降,他,就是江茗的卡密(3天试用版)!
不等江茗开口,宋天星忍不住气骂:“你怎么进这儿的!”
江茗噎住,随后,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我……走着走着就进来了……”
宋天星脸色几次变换,最终定格在无奈,他叹口气,“罢了,应该跟你的特殊体质有关。”
江茗顾不得讨论体质的事,也顾不得感慨:擦?原来我还有特殊体质?
他回头瞅一眼身后的残殿,后怕问:“师兄,这儿到底是哪儿啊?我还能出去么?”
“六狱心劫,无间狱。”宋天星随口解释,“一片很特殊的诡地,初进时无甚危险,但只要想离开,就会不断遭遇内心中恐惧的事物,直到被心中恐惧所杀。”
“所以这里是……合欢宗禁地?”江茗都快哭了。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
“非也。”
宋天星祭出法剑,原本剑刃上淡寡的寒光,陡然闪耀,瞬间照亮周围暗藏杀机的街巷。
不知是否错觉——江茗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六狱心劫是天劫,独属于我圣宗修士的天劫,也是独属于我圣宗修士的底牌。往生界有一位师叔,与你体质相同,天生与心劫存在感应,她就擅长……引劫杀人。”
宋天星警惕扫过四周,取出一块玉牌,塞进江茗腰兜,随后叮嘱:“你没练过圣宗心法,对心劫抵御能力几乎为零。我数三秒,你就拼命向前跑,不停跑,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我会替你扫清道路。”
“师、师兄……当真吗?”
江茗盯着宋天星,欲言又止,他有点怕师兄诓他,拿他当诱饵。
宋天星好似看出他的顾虑,忽然揉了揉他脑袋,又把他发型弄乱。
“你师兄我么,是挺混蛋的,但唯独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
江茗哭笑不得,“我人生第一次感觉……被当成女人好像还不赖?”
“不赖就好,以后会常有的。”
宋天星拍了拍江茗后背,带他向前走了一步,就在此时,三具惨无人样的“尸体”从废墟中爬出,堵在二人离去的必经之路上。
一具尸体身穿紫裙,貌似是个女人,但整个腹部和半张脸都被剖开了,她阴森低语:“师兄,灵儿好想你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为灵儿报仇呢?你还是……来陪灵儿吧~”
宋天星唇瓣动了动,没有回应。
第二具尸体却是个老人,他皱纹横生,浑身死斑,见着宋天星,便怒喝:“不孝逆子!给乃公跪下!”
第三具尸体是个青年,他浑身被一种恐怖的虫子覆盖,痛苦地抽搐着,朝宋天星艰难伸出手,苦苦哀求:“哥……救救我……不要走……”
“跑!”
宋天星突然断喝,霎时间,银光大盛的法剑也割断老人尸体的头颅,与女尸缠斗在一起。
江茗抓住机会,跃过老人尸体,不要命地向前跑去,可没跑几步,他就遇到了……
又一个宋天星!
“师弟,跑这么急做什么?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不如陪师兄……喝一壶~”
第二个宋天星呵呵轻笑着,一步步朝江茗走来,而伴随那“嗒嗒”的脚步声,江茗心中恐惧呈指数级放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师、师兄?不,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江茗嘴唇发白,再也动弹不得,口中呢喃自语。
“假的?呵呵,傻孩子,这里一切都是真的,我自然是你的师兄,你也自然是我的玩具。放心,不会痛的,你会很快乐,也会很幸运。”
那只手已经轻轻摸过来,似乎要脱他衣服,江茗也听到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道极快又极阴险的寒光从腰兜那块玉牌冒出来,陡然刺穿“宋天星”左胸,他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不敢置信:
“用那招?混账,不要命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恶鬼师兄软软瘫倒,此时江茗也听到一声熟悉的叮嘱,随风传入耳。
“跑,继续跑!”
江茗怔神半秒,恐惧的效果已消退大半,他吃力爬起来,不顾一切逃向城门。
短短三条街的路,他几乎把自己害怕的东西全撞了一遍,鬼、丧尸、异形、玄天宗执法长老、前世的秃顶班主任……这些诡物全都被一缕银光斩断,而那似乎是变态师兄的法剑。
终于,江茗跨出城门,周围风景陡然变化。淡淡的月辉洒落他两肩,他轻颤回头,看到的却不是那诡异幽城,而是一条灯火通明的不夜繁街。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俊男靓女,仙气飘飘。
银甲傀儡把守的城门顶部,赫然是三个崭新大字:
【白石城】
江茗终于长松口气,随后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差点哭出来。
劫后余生,他忽然又想起仍困在“无间狱”里的师兄。
……变态师兄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不来吧?
……话说,他要是出不来,那我岂不是,不用再怕过不去宗门考核,变成绒布球小师妹,被变态师兄撅?
——呸呸呸!想什么呢!人家刚救了你!你竟然在这儿盼人家死?
江茗晃晃头,强迫自己扫清纷乱复杂的思绪。他坐在路旁,抱腿发呆,想等师兄离开无间狱,回到现世,再跟他好好道个谢。
可他足足等到半夜,变态师兄也没现踪影。
江茗心情忽然很难过。
纵然师兄是个变态,馋他变成女人后的身子,可从头到尾,师兄都没害过他,甚至一直在帮他。
而这样的人,竟然因为一次意外,就要永远消失了……
江茗也说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怎样的情绪。遗憾?伤感?释然?轻松?好像都有一点,又好像都不正确。
他伸手,探向明月,恍惚中,竟想摘一截月光,祭奠下为自己丧命的师兄。
忽然——浑身浴血的宋天星凭空出现,一头撞进江茗怀里,似乎状态很不好,已经出气比进气多了。
“师、师兄……”
江茗既惊喜,又遗憾地轻唤。